君尘此时的心绪已经大乱。
记忆也出现了极大的偏差。
甚至连时间线都混乱不已。
花初引着君尘慢慢走到断肠崖，她一遍遍的引着君尘可以放下手中的竖笛，一遍遍的告诉他只要此刻放手，一切都还来得及的。
她说着。
他听着。
她极尽真诚。
他看着她的面容，慢慢的，严肃的表情也开始出现了松动。
就在君尘快要完全放下竖笛的时候，一声尖细的大笑打破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成果。
花初回过身子，就见到一个妇人从荆棘遍布的丛林中走了出来，她身上的衣裳被那些带刺的荆棘勾得有些破烂，头发也有些凌乱，高高的发髻上都是一丝丝的头发垂下，她脸上带着悲凉的笑意。
不知道她在那荆棘丛里究竟待了多久。
或许在君九卿他们将士兵布满丛林之前就待在那里了。
她的出现，让花初大惊。
是柳莺。
“王爷啊王爷，枉我从小与你一起长大，将你视作此生唯一可以相配之人。”
“你竟这般看不上我。”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做小伏低，尽心尽意的讨好你，维护你，可是你呢？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我。”
“王爷，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啊，你将我们第一个孩子取名为念七我也认了，你对那女人如此深情，对我如此冷漠，我也认了，可后来她死了，为什么她都死了，你都不愿放下她，就因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女人，你要将我们的一双儿女，要将我，要将你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柳莺每一句话都似锥心提问。
花初看向君尘。
他一脸茫然，然后似乎带了些懵懂。
最后他张了张嘴。
问道：“你是谁啊？”
这句话，成了击溃柳莺心底最后一丝防线的重要力量。
她止住眼泪。
或者不是刻意止住。
而是因为君尘的这一句话，让她忘记了该如何流泪。
他不记得她。
她从小就认识他，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多年了，她对之心生爱慕，努力提升自己，唯恐配不上他，这些年来，在他孤苦无助的时候，也是她陪在他身边。
柳莺本想。
面对她的质问，君尘要么争辩，要么道歉。
这至少说明，她在他心里，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分量。
可是如今。
他只是轻飘飘的四个字，就将她这些年来的努力全部都否定了。
“君尘，你，你不认得我？你当真不认得我？”
柳莺的表情有些歇斯底里。
君尘眉头一皱。
主动的挡在花初面前，他面容严肃道：“月容，你不要怕，有我在，不会让这个疯婆子伤害你的。”
疯婆子，他称呼她为疯婆子。
柳莺突然哈哈大笑。
她觉得自己真可笑。
这些年来，为了讨他欢心，她已经活得完全没有自我了，她以为，就算君尘不爱她，心里也会有她一点位置，虽然不能将她当成并肩作战的枕边人，却也绝不会将她当成敌对之人。
可如今。
她好像错了。
“王爷，你不该这般说她，她就算再不是，这一生，她也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