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看到那双眼睛，洛秋秋再大的火气也平复了下来：“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来指责我！”
“你也知道，提到爷爷奶奶就是指责？”宋海儿嘲讽地笑了：“我倒是觉得，将自己的命运归咎于出身，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论出身，宋海儿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她在婴儿时期被抛弃到荒郊野外，若不是因为好心人把她送去孤儿院，她恐怕早就死在恶劣的环境下或者凶恶的猛兽的利齿下了。
但她并没怎么抱怨，甚至于也不怎么怨恨自己的亲生父母——有用吗？成年之后找到亲生父母去质问他们为什么抛弃自己吗？
只会徒增没有用的怨恨罢了。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洛秋秋不满道：“我不过是当讲故事一样跟你讲讲，你以为你就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管东管西了么？”
宋海儿耸耸肩：“我没有这个意思，但你要这么理解的话我也没办法。表小姐，你能在洛府有如今的地位，想必也不是蠢人，洛家的老一辈未必真的偏心，眼睁睁看着你姨夫欺负你的父母吗？”
“……”
“那必然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事情，而这件事导致了他们看清你父母不是做洛家这块生意的料，才会默认你姨夫的作为不是吗？”
洛秋秋有些慌：“你这些都是无端端的猜测！我，我绝对没有……”
“你的父母也很清楚，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才导致了眼前的一切，他们不自我好好反省，反而让一个小姑娘出面来帮他们找回场子……说实话，我真的挺唾弃的。”宋海儿抿了一口冷茶，无声笑了笑：“幸亏他们的女儿还算争气，不然的话，一家子迟早被气死。”
洛秋秋拽着被子的一角，手指头都快把里面的棉花抠出来了。
她的潜意识里当然清楚，只是不想承认而已，谁会承认自己的父母无能？
可是被别人这么赤裸裸的戳穿又是另外一码事。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世界上还真的有父母为了自己的前途，让女儿心甘情愿成为敌国太子的玩物？”宋海儿轻声道：“甚至于没有考虑过女儿未来的处境会怎么样……如今正在打仗，赢了，女儿风风光光嫁过去，但因为出身问题不可能当正妃或者皇后，最多当个侧妃……然而有这样心思的太子，身边怕是早就有了不少佳人，这个女儿又能排上多少号呢？”
洛秋秋听得冷汗涔涔。
“嫁过去也只是众多不起眼的妃子其中之一，很可能这辈子都在冷宫里度过……那么输了呢？历史上每次有名有姓的战争都是惨烈的。最惨烈的，当属那些通敌卖国之人。他们既被大文国唾弃，又被东台国唾弃，两面不是人……最后竟连容身之所都没有。”
宋海儿的话或许听起来有些夸张，可的确是事实。
历史上，亲近敌人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尤其是女人。
哪怕她们说她们是为了所谓的感情，但还是会被后人打上不堪的标签。
洛秋秋最多就是心机了一些，任性了一些，但实在是罪不至此。
可她终究只有十六岁，宋海儿说的大部分她都听不懂。
“你不懂。”洛秋秋冷笑一声：“你根本就不懂我现在在处境……只要能保住我现在的地位，做什么都可以，被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
宋海儿耸耸肩：“那随便你吧，只要你别后悔。”
末了，宋海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一件愚蠢的事儿我还没说——靠男人，更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