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的，一人两个，快拿去吃吧！”老管家面容疲倦，却也挤出一丝笑容，将两个馒头递到了郭南的手上。
郭南顿时呆住了，上一次吃到这种好东西，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自从黄河决堤以后，他便再没吃到一顿好的。
黄河决堤，大水吞没了农田，三天三夜，小麦的根都烂了，粮食自然是颗粒无收！
可朝廷的收粮官可不管他们遇上了什么灾害。
然后就出现了无比滑稽的一幕：
城东县令开着粮仓，施舍带着沙土的薄粥。
城西收粮的小吏蛮横无忌地强闯民宅，搜刮每一分每一寸的粮食。
郭南交不出粮食，土地便被没收。
在汝阳活不下去了，只能举家东迁，向着京城的方向逃难。
逃难之初，乡里不少人是跟随一起的。
这一路上，他们吃过糠谷，啃过树皮，也掏过老鼠洞。
但最终活着抵达京城的，只他一个。
“领了粮就快走吧，后面还有人排着呢。”一旁的家丁催促，这才将郭南从记忆之中唤醒。
“多谢大人！”郭南眼中噙着泪，将白面馒头塞进嘴里，大口吃了起来。
泪水从眼眶滑落，却再也止不住了：阿玉！小曼！白面馒头，我吃上了！好软！好甜！也好咸！
曾经逃难途中，他们也遇到过一支商队。
但遇上商队却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绝大多数的商队都不会理睬这些难民，更有甚者觉得他们晦气，会以棍棒进行驱逐。
常常会有逃难的灾民因为体弱而死在棍棒之下。
即便不死，若是在殴打之中受了内伤，也很难继续逃难下去了。
唯有遇上商队之中有女眷的，兴许见其凄惨，怜悯之下会派人分发一些粮食给难民。
但这种情况基本很难遇到，哪家大户舍得派女子出来行商呢？
在大梁，女子在家相夫教子，织衣做饭便可，外出打拼乃是男子之事。
当然，这一切只适用于大户人家。
农家女儿该下地干活还是得下地干活。
否则光靠男子一人，根本难以支撑起一个大家庭。
那一次，他们在面对商队时便是选择躲开，远远望着。
女儿小曼蜷缩在他的怀里，看着商队里面的富户大口吃着馒头，嘴里不住地咽着口水。
那时，他就对自己的妻儿说道：“阿玉，小曼！再坚持一下，等到了京城。我便去做工，到时候我们全家都能吃上白面馒头！”
“真的吗？”女儿的眼中闪烁着星光。
“自然是真的！等你爹爹找到活计，咱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妻子柔声道。
“那阿玉要吃两个！那大馒头白白的，大大的，一看就很甜很软！”女儿说着，口水不住流了下来。
“好，好！吃两个！撑死你个小馋猫！”
……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