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舒是被颠醒的。
手脚悬空，腹部好像被什么东西硌着，隔夜饭在食道里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吐出来和她见面。
太难受了。
谢云舒一开始以为是在做梦，结果睁开眼，发现自己真的背朝天趴在一辆板车上，身下是昏迷不醒的阿芸月荷，三人正以叠沙袋的姿势叠在一起。
谢云舒有些懵，怕把她俩压死了，赶忙要起身，这才发现四肢绵软无力，动都动不了。
靠，被下药了！
她费劲地朝左右看，入睡前明明还是在破旧的农家客屋里，醒来却在荒郊野岭的崎岖山路上。
什么情况？
前边哼哧哼哧拉板车的人，显然不知道她已经醒了，对身侧的老奶奶道：“娘，你就把谢姑娘留下，给我当妾吧。她长得真好看，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哩，跟仙女儿似的。”
老奶奶累得喘了口粗气，道：“不行。娘知道你喜欢，可家里的积蓄不多了，她比上次那个姑娘好看，年纪看着也小，肯定能卖更多钱。你啊，就歇了这心思，在那两个丫鬟中间挑一个吧。”
板凳他爹不高兴了，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谢云舒没听清，老奶奶安抚道：“行了行了，那两个丫鬟生得也不差，皮肤细嫩得很，估计和板凳他娘一样，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没得委屈了你。”
板凳他爹还是不死心，支支吾吾地问：“那，那要是谢姑娘，不乐意被卖呢？她如果愿意，我抬她做妻也行，一定好吃好喝地伺候她。”
老奶奶冷笑一声：“不乐意？不乐意就打，关着不给饭吃，我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当初板凳他娘刚来那会儿，不也是个硬骨头，说什么都不从，成天想着逃走，在屋子里鬼哭狼嚎的，想把人招来。后来呢？拔了舌头以后，还不是怕了。”
谢云舒听到她沙哑着嗓子，语气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寒。
怪不得板凳他娘见到生人会怕成那个样子，如果换成自己经历过这一遭，也会留下阴影吧。
原以为遇上了和蔼可亲的老奶奶，心无芥蒂地跟着她回家，却没想到，这不过是噩梦的开始。
生生拔下舌头……
这对母子竟残忍如斯！
谢云舒正想着，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木头摩擦声，忍不住偷偷望去，是上午在镇口见过的男人。
老奶奶也听到动静，招呼道：“呦，三赖子，今儿你家也来人了？看着有点胖啊，这能卖几个钱，要不还是放了。这阵子卖的太多，还是低调点好，不然坏名声传出去，就没人再敢来槐河了。”
三赖子笑了笑，道：“婶子，没办法啊。前段时间在城西赌坊里玩了把大的，结果钱都输没了，再不想法子回点血，家里要没米开锅了。”
老奶奶瞪了他一眼：“我早就跟你说了，莫沾赌，你非不听。行吧，卖就卖了，反正出了事儿，还是用老招子，到时候你哭得卖力点就行。”
三赖子讨好地点点头：“论起哭，谁能有婶子您厉害啊。您在我心里，那可是这个——”
说着，他在胸前竖起大拇指，又道：“再说了，就算真出了事儿，大人不会不管我们的。”
谢云舒敏锐地捕捉到那两个关键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