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了，云柔那丫头出身不高，是个庶女，母亲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女儿，她想高嫁，比登天还难。可是她心气儿高，听不得这样的话，硬要去自己瞎折腾，这下好了，折腾出事儿来了。既然皇上都说了，祸不及家人，是最后的仁慈，那我们也不要提了，省得像不甘不平似的。”
赵嬷嬷心虚地应了声：“奴婢不提了。”
“这些天，我也慢慢想通了，当时云舒不愿意进宫求情，其实不能算错。她虽然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但好歹也是我的孙女，虽说以后我不准备同她来往了，但血脉还在，你一会儿，去库房里拿一套好点儿的头面给她吧，就当是恭贺她嫁人了。”
谢老夫人最是注重血脉，谢云柔的事情，就像一根刺，卡在了她的心间，她若是去向小孙女示好，总觉得对不起大孙女的在天之灵。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就盼着小孙女赶快变成地沟老鼠。
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知道的。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开和小孙女见面。两个人都不烦心，她也不算对不起大孙女。
顿了顿，她又道：“对了，那套翠鸟含珠的头面不能拿。那是我给云柔备下的，谁也不给。”
赵嬷嬷叹了口气，这回情真意切了许多。
等谢将军到家的时候，宫里的人早走了。他径直去了摘星阁，见女儿懒懒地卧在美人榻上，道：“舒儿，爹爹回来了。圣旨可收到了。”
谢云舒点了点头：“收到了。”
“在哪儿呢？”谢将军扭头左右看了看，“给爹看看。这圣旨可得收好了，乱丢不得的。”
“在老夫人那儿呢。”谢云舒答道。
谢将军一怔，继而反应过来，是了，母亲在府上，接旨理应由她来，确实该在她那儿。
正想着，赵嬷嬷托着个木匣子走了进来，道：“二小姐，这是老夫人让我给您送来的。”
月荷正好打外头回来，便顺手将盖子打开，露出里头的绞金丝头面。她眼底的眸光闪了闪。
这套绞金丝头面，看着贵重，实际不过如此。
谢云舒是将军府嫡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区区几两金子，才不会放在心上。这套头面的做工尚算一般，没有任何宝石点缀，富贵之余，透着俗。
谢将军也看出来了，下意识皱了皱眉：“母亲让你送来的？我记得，她库房里不是有一套头面，顶上是只鸟，嘴里含着颗红玛瑙的吗？”
那套头面一看就很新，应该是新做的，不是积压的老货，再说老太太这年纪，气质也不符。
赵嬷嬷没想到谢将军的记性那么好，更没想到他会一针见血地问出这个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来，只好支支吾吾地道：“那是给大小姐的。”
谢将军也觉得尴尬，不说话了。
屋子里陷入寂静，最后是谢云舒先笑了：“原来，祖母早就备好了我和谢云柔成婚的头面啊。啧，既如此，为何我的，和她的，不一样呢？”
赵嬷嬷更答不上来了。
还不是因为，当年谢将军被封为镇国大将军，皇上赏了好多好东西到府上。老夫人见其中有一颗红玛瑙，漂亮得不得了，可惜只有一颗，于是当下就决定，往后要镶嵌在给大孙女的头面上。
可这来龙去脉，怎么能对二小姐道呢。
谢云舒也不期待她的回答，转头看向月荷，问：“我记得你表哥说过，春闱之后便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