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李世民的声音依旧低沉。
“儿臣想说，既然父皇根本不在意我们这些皇子的死活，甚至不在意他们在暗地里的阴谋，那又何必在意益阳王殿下与儿臣说了什么？”
“他难道会叛国吗？他不会。”
“他只是说了一些儿臣觉得有用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并不会成为儿臣对付李泰，李治，甚至李承乾的底牌。”
“所以父皇也毋须再问他究竟跟儿臣说了什么，那些对陛下而言不重要。”
关于当年李恪生母之死的真相，无论是益阳王还是杜如晦，都无法肯定李世民曾经参与。
所以再这件事上，李恪对李世民没有任何先入为主的猜疑。
换句话说，这件事对李世民而言，应该是可以置身事外的，李恪要找的人，不是他。
“但你把他又藏了起来。”
“而且这下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世民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细细思量了很久，要不要问这个问题。
之前一直没问，那是因为他觉得李恪此次东夷城之行圆满的完成了他未离京前自己定下的任务。
那时候李恪就曾说要开始布置三国，王公公的人也偷听到了。
所以李世民觉得李恪心里至始至终都是为大唐在着想。
可现在，当李恪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当李恪一而再再而三的隐瞒益阳王的行踪的时候。
他开始怀疑李恪所为究竟是不是为了大唐。
“儿臣想做什么，父皇难道不知吗？”
“儿臣一直都在做什么，父皇难道不知道吗？”
李恪忽的沉声反问，他的眼神里透露着一点星火。
李恪在做什么？
从李恪第一次入宫，他在皇宫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在破解别人对他的阴谋。
无论是一开始的办活丧，还是开发火药，然后是辽东领兵，出使高句丽，出使扶桑等等等等。
他所做的一切难道不都是因为时局如此，他只能这样去做吗？
倘若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他李恪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会带上王府内的妃子，在扬州寻一处山溪花涧，搭上一间木屋，围上一处栅栏，开垦一方田地。
他会在栅栏内种上各种各样的花，在栅栏外铺一条平稳的石板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与王妃男耕女织，最好再生上一堆小娃娃。
其实，他要的，仅仅是这些。
可是当历史一步步推进，发生了那些事之后，他发觉着居然成了一种奢求。
当最简单的梦想成为奢求的时候，人生最悲惨的其实莫过于此。
所以他想反抗，他想冲破这种阻碍，他想继续追寻自己想要的一切。
于是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
他不想被人掌控，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更想自己掌握主动权。
可回到最初的问题，他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当初发生的那一桩桩一件件莫名其妙的诬陷和刺杀吗？
李世民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此刻，他却想问李世民，你又在干什么！
只是这句震撼人心的问，李恪只能在肚子里反复播放，无法通过嘴巴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