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东宫大殿内的局势，杜如晦心中一时也是为难。
毕竟李承乾没有被废，他还是明面上的太子，虽然李恪才是大唐的真正主导人。
可这君臣之间的规矩，却不是明面与私底下能够改变的。
于是，杜如晦对着李承乾拜道：“殿下，李卫公殿下听闻楚王返回长安，便日夜兼程从西突厥左州赶回，想来是这一路幸苦，没有睡好，刚才进殿之时犯了糊涂，还望殿下能够见谅，宽恕李卫公的莽撞。”
杜如晦心里也清楚，此时大殿之上不再是讨论该不该废黜楚王一事了。明里是在判定李靖是否有罪，暗里却已经上升到李恪与李承乾两人之间的隔阂间隙，一旦事情闹大，两人势必决裂。
李恪与李承乾的间隙，杜如晦岂能不知？
当初的军器监爆炸案，后来的长安走私案，这个太子与李恪之间的斗争还少了吗？两人可以说早已是水火不容的地步。
而今李世民中毒不起，李恪身怀嫌疑，李承乾岂能放过这等机会？
但李恪一直隐忍不发，这其中的原因莫过于他对皇位的不屑一顾。
若是李恪也想争当皇帝，只怕早就没李承乾什么事儿了。
然而今日，李恪在这东宫上公然与李承乾对抗，庇护李靖，说白了，其实就是要与李承乾撕破脸皮了。
杜如晦不愿看到这一幕，一众大臣也不愿看到这一幕，因为这不是按照他们的剧本演变的。
只听李承乾淡淡道：“本宫被父皇禁足这些年，楚王的行径，本宫岂能不知？楚王如此护着李卫公，本宫也明白。”
李承乾说到这里，一众大臣与杜如晦都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事情还没有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然而李承乾话到中途却忽的脸色一变，直将殿下众臣吓了一跳，只听李承乾喝道：“然东宫之上不是你楚王府！”
“算了？如何算了？难不成要让天下臣民都笑本宫无能吗？连自家后院都管不好吗？！当真岂有此理！”
“殿下......”
“闭嘴！”
李承乾呵斥大臣，转眼看向李恪：“你要在辽东待着，那你便在辽东待着，本宫何尝置喙？但你一回长安就闹出如此之事，却让本宫如何与天下臣民交代？如何与还昏迷不醒的父皇交代？皇室颜面何存？！来人！拟旨！”
“殿下！”
“殿下三思啊！”
“殿下万万三思啊！”
刚刚还逼迫李承乾废黜李恪的大臣们，此时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听闻李承乾要中书拟旨，急忙拜首，恳请太子三思。
可是李承乾如何再三思？李恪似乎根本就没给他机会。
李恪仍是一言不发，微笑的看着李承乾，看着一脸气急败坏的李承乾，看着李承乾狭长凤眼之中隐隐透出的一股不忍。
然而他始终没有说话，无论李承乾说什么，做什么，李恪始终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杜如晦彻底不敢说话了，这时候谁也看得出来李承乾是真的怒了。
然而李靖却在此时对着李承乾冷声道：“哼，也不过一样。”
李承乾闻声一怔，而后双目立刻冒出三丈怒火，灯笼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靖，好似要将其生吞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