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倩没有尖叫，她收回颤抖的手，镇静地走出了病房，将医生叫了过来。
整个过程十分快速，医生进来确定后，就向她宣告了黄霞死亡的消息。
还附带说了句：“你母亲走得很安静，没有什么痛苦。”
她垂下双眸，心中又苦又涩，胸腔内似乎有一刀一刀的伤口。这段时间，她被割了无数刀，已经痛到麻木了。
她轻声说道，“医生，可以先别把她推去停尸间吗，我想和她再待一会。”
“当然可以。”
医护人员通通出去了，临走时还贴心地顺带关上了门。
卢倩将灯关掉。
灯灭了，窗帘半掩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色撒下清辉一片。
她蹲在地板上，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有很多时间去孝敬你，让你过上好日子。可是，我没想到……一切来得那么快。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为你做，我好不甘心。”
烛光在黄霞身上镀上了一层暖光，为她苍白的脸照出一丝生气。
她是很普通的母亲，也有很多缺点。严格，倔强，专横，有的时候还特别俗气。
可是，很长一段时间，卢倩都是和她相依为命走过来的。两个女人一步步走到现在，谋生、求学、赚钱，每一件都很辛苦。
眼泪在眼窝中聚积，打转，最后连串滚落下来。
她坐在地板上，想克制住内心的崩溃。
“我以为，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好好在一起，可以过安稳的生活，可是你们现在全都离我而去了。”
“我以后再也没有妈妈了。”
“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好害怕。”
滚烫的眼泪，早就落满了手背，一颗颗滚下去或是飞溅开，无助又绝望。
她哭着，一直拽着黄霞的手，几乎能感觉到身体的温度一点点丧失。
这都是黄霞离开人世的证据。
在不远处，病房的窗外，陆展程无声地站着，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的眼神黯然，想上去给她一个拥抱，可是伸出来的手却缓缓收回，变成了长久的沉默。
这一切，卢倩并不知情。
黄霞的后事，她花了整整一个月去处理。
火化、葬礼、处理遗物。
整个过程中，她逐渐接受了母亲去世的事实，从最初的消极崩溃，到慢慢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