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容易头发白，这样好了，半边鬓发满是一片白。
老了这么多，看得令人怪揪心的。
不过也对，经历过一场巨大的火灾后，怎能不沧桑。
陆展程将脑袋耷拉出了愧疚的弧度，声音洪亮而真诚：“钟老师，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佳佳！我害了你们！”
短短一句话，他泪流满脸。
钟世鹏则是长叹一口气：“傻孩子，这怎么怪得了你，说起来这些都是命。”
陆展程心急如焚，眼神飘忽不定，一直在念叨着什么：“她呢？”
钟世鹏指了指里面的房间：“她在卧室里。”
“老师，我先去看看她，太久没有见过了。”
“去吧。”
陆展程迈着小步子进去，刚推开卧室的门，就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
在浴室玻璃门的反射下，隐约能看见一个身影，只不过很模糊而已。
伴随着水声的起落，他内心忽然安静了下来。
约摸着过了五分钟后，水声停了。陆展程正坐在床沿上，他屏住了呼吸，微微抬头。
“咣”一下，浴室门开了。
热气滚落出来，一双白皙修长的腿立在他面前。再往上，是一张出水芙蓉般干净的脸庞。
卢倩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她裹着浴袍，身上还有小水珠没擦干净。
但惊吓仅仅停留了一瞬间，热泪突然滚落了下来，她的声音含着颤音：“陆展程……”
“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来，我有多着急，多担心你。”
“我很害怕……怕我们两个会这样永远分开。”
她站立在原地，任由泪流满脸，一句接一句的话，什么理智也不顾了。
陆展程听着，内心先是一揪，随即被狂喜冲没。说实在的，他从未见过卢倩这样脆弱的模样，准确来说，是从没有为他这样脆弱过。
她仿佛心碎成片，他是唯一的解药。
陆展程猛然起身，忍着剧痛，一步步向她走去。紧紧抱住她：“不要害怕，有我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将我们分离的。”
“嗯！”
卢倩推开他，回浴室换了身衣服。等再出来后，她揭开陆展程的裤腿，看了眼伤疤。
太严重了，整条腿上下就没几处好肉，全部交错着伤痕。伤口中还混着药，看起来更是恐怖无比。
陆展程将伤口遮住：“其实没那么严重，只是璟林为了吓唬他们，故意把伤口弄得很难看而已。真的，这几处都不痛，不信你摸。”
他抓住卢倩的手，去触摸伤口。她别过脸去，不愿意看。
陆展程笑着，反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外面走去。
客厅内，钟世鹏和谢璟林正在讲话，两人统一的愁容满面，别提多难看了。
陆展程松开卢倩的手，一步步走到钟世鹏面前，迎着他苍老的目光。
“扑通”一声。
他挺直腰板，跪在地上。
这一举动，吓得钟世鹏立刻站了起来：“展程，你这是干嘛！”
陆展程目光一沉，里面似乎藏着千军万马：“老师，我一定会找到火灾的所有罪魁祸首，替佳佳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