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头脑发昏，手指死死攥紧那一截从文秀身上扯下来的衣角。
陈剑俏进入漩涡之前，和我说了一句，“不要进来！”
陈剑俏此人，性子泼辣、执拗、高傲，但她绝不是一个坏人。迄今为止，她从没做过伤害我的事情，反而多次救我于水火之中。
她叫我不要进漩涡，多半是因为，她自己可以平安通过漩涡，我却不行。
可是现在，文秀进去了。
我好歹是个道士，文秀却实实在在的是个普通人啊！
她进去之后，她还有活路么？
虽说，进漩涡是文秀自己的意愿，但我心中总有那么几分愧疚。
如果不是因为她误以为我喜欢姜青墨，故意跟我对着干，她还会跟踪我么？她还会跳漩涡么？
我渐渐蹲下身子，把脸埋进膝盖中，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金色的阳光落在我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遍体生寒，脑子里只有五个字，来来回回地转，“我害死人了……”
巨大的恐惧将我整个人包裹，我紧紧抱着自己，肩膀剧烈颤抖，哭的不能自已。
我消灭过很多失去自我意识，作恶多端的阴魂，可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当看到文秀跳进漩涡的那一刻，我甚至想跟着跳进去！强烈的求生意识使我犹豫了一刹那，就是这一刹那，漩涡门关闭。
我既难过自责，又忍不住庆幸，同时又为我的清醒感到罪恶……
没多一会儿，一只手拍在我的肩膀上，我抬起红肿的眼睛，对上十几双直勾勾的眼睛。
这群人以红姐为首，敌视地盯着我，片刻之后，她们的视线齐齐落在我捏着的布条上。
电光火石间，我隐隐明白了什么。
十几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文秀跳进漩涡门前诡异的笑容……在我眼前来回切换。
我猛地睁大眼睛，嘴唇发白，死死盯着红姐的眼睛。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点在红唇山，她身上那股妖冶妩媚的气质，就像就像大雨过后，残藏在空气中的泥土气息，无孔不入地朝你扑面而来。
“唐沅，你杀了文秀，我们都看见了。”
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宣判我的罪行。
我的心狠狠沉入水底，面对十几双满是敌意的眼睛，我面不改色，缓缓站起身。
对上红姐不加掩饰的得意面庞，我冷笑一声，“不，我没有杀她，杀了她的，是你。”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没想到。面对这种场面，我竟然一点都没慌神，齐齐愣住，随后面面相觑。
我扫了她们一眼，这群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只要打倒红姐，都不需要外人做什么，她们自己就会土崩瓦解。
红姐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面对我的指控过，她眼睛都没眨一下，依旧维持着妩媚的笑意，“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手里捏着文秀的衣角，我们都看见了。”
“难道，就不能是我想救她，但没抓住，所以只扯到了她的一点衣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