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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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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转机是第二年春天,我和吴玉花逐步走上轨道。我们遇上了好时机,粉刷逐步被刮瓷代替,刮瓷利润高。到春天收拾房子的更多了,大都刮瓷不粉刷。这是九五年底到九六年的事情,恰巧被我们遇上了。

从九六年粉刷已经被淘汰。

刮瓷的活很多,甚至忙不过来。

厂里的事也有了进展,听说厂长早回来了,不是抓住的,是自动回来的。回来就积极给大家联系工作,很多人被分配到别的厂子,但那些厂子大多效益也不好,也要倒闭了,所以,分去的人被告知关系可以留下,但因为没有活干,还要回家等着,放长假。

等于没安排。

虽然心里偶尔还有放走厂长的阴影,但事已至此,也不难过了,这事不赖我。

最让人高兴的,职工担心的事终于有了正式说法。

在宿舍楼墙上,留守处门的玻璃上,一进厂大门那个已经被灰尘盖住的宣传栏上,和其它醒目的地方,都贴着红头文件。文件由里、工业局、厂里共同下发,共有五条:

一、上面全部安排下岗职工,服从安排的到留守处报名。

二、有能力自己找接受单位的立即下调令。

三、从即日起一年内补发完厂子拖欠工人的工资奖金等,第一次不少于百分之五十,剩下的不定期发放。

四、养老问题:够五十岁〈女工四十五岁〉的一律退休,不够退休的由新单位继续缴纳养老保险,厂子不再负担。

五、亦工亦农合同工参照以上条款执行,与正式工同等待遇。

看到文件,自然高兴,干了二十年临时工,终于被承认了。虽然进厂就这么说的,和正式工一样待遇,总觉得比他们矮半截,现在看来确实一样。以前是没验证,下岗正好验证了,文件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可用下岗这种办法验证又无论如何有些残酷。像死了被追认革x烈士,但知道不是一回事,烈士已经死了,我们毕竟活着。

又觉得差不多。最让人高兴我和吴玉花发了两千多块钱,拿着这些钱,心里真不是滋味,想想,厂里欠的真不多,全发下来也不到五千,还是多年积攒下来的。不过,又一想,厂里这么多人,就算一人一千到底是多少钱?急得出了一头汗,一时半会儿竟没算出来,看来厂子倒闭是早晚的事,不是哪个人能左右的。

不能全赖厂长。

那么,话又说回来,能赖谁呢?

厂子为什么倒闭呢?这事“闹”的时候郝强对我说过,可现在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其它条款没什么兴趣,基本和我无关。拿到钱有点得意忘形,本来厂子一完,心想这些钱也瞎了,没想到不到一年又给了,像白拣了个大便宜。其它人也一样。发钱那天人山人海,大家兴高采烈,过节似的。很多人都报了名,也有人说要自己联系单位,信誓旦旦。受影响,和吴玉花说:“要不,咱也活动活动换个单位?”

她问:“去哪儿?”

我说:“我哪里知道?”

“不知道,怎么换单位?”

“县城里你肯定有熟人吧?”

“我没熟人,不换单位。”

“那怎么办?”

“和他们一样,到留守处报名,随便厂里安排!”

也去报了名。

这就是前面我说过的,那些换了单位仍被放假的人,多亏没换,换了也白换,去了新单位也是没活干,不是放长假就是轮流上班,五花八门。工资更甭说了,也是拖着。有心眼的又把档案拿回来,在厂里报了名,老单位总比新单位让人放心。

我们没换单位一是确实找不上单位,二是很忙没有时间,活儿很多又干熟了。尤其我不但熟了,还喜欢刮瓷。这和以前干的工种有关,都说干翻砂脏乱差,这仅是一方面,其实干翻砂是很精的活儿。就拿打模型来说吧,上下模一分开,那些边边角角总有打不严实的地方,砂子自然就脱落了,这时候就要拿着小刷子,小泥板一点一点修,修好为止,比女人绣花还细。刮瓷虽然与这不同,也是个心细的活儿。旧墙体以前大都粉刷过,要先用水浸透,再用泥子刀刮下来,以前的涂料还沾在一起,一圈一圈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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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掉,看着心里很畅快,劳动成果就在眼前,看得见摸得着,正是徐徐掉下来的旧涂料,换来了财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很有成就感。刮瓷更是这样,顶棚、窗台、门沿的边棱一定要仔细刮才能取出直线和直角,这不但不让人厌烦,还有种仪式感,像是把活儿干漂亮不起似的。主要还是经济原因,当时刮瓷二块五到三块钱,我仔细算过包括那些很难刮到的棱角和边框,每平方要刮五到二十抹子,当然要刮两遍。“抹子”就是瓦工用的泥板,用两块五或三块钱计算,每“抹子”最少一毛钱,所以高兴起来,或者累了,就开始数抹子:

“又是一毛钱!”

“又是一毛钱!”

吆喝着再尽量把胳膊伸长就快到一毛五了。算下来,一天差不多四五十元,不管去什么工厂也挣不上这么多钱。

让我没想到的,郝强两口子也没去其它厂子,说是自己干。自从不抓厂长了,他又来叫过一次,还是没去,不用说见面就生分了。再说楼门口那堆人里似乎也有他,这几件事老是在心里撂着,有时觉得我对不起他,有时又觉得他对不起我,虽然他笑没笑话的确不确定,见了面脸上还是不自然。那天所以问他一句,是因为在厂里,人多,又发钱,又安排工作,场面很热闹,觉得大半年了,没大联系,想缓和缓和关系,才问他。

可万万没想到的,他说的“自己干”竟然是摆小摊,这是无意中发现的,那天没问他想干什么?

离宿舍楼向南,穿过一条马路有个街心公园,和所有公园一样,绿化的很好,里面垒了假山,或土坎叠起,或怪石陡立。还种了很多树,有的能叫上名来,有的叫不上来。招摇的样子无不俊俏富贵,清爽飘逸。冬青树除了大门那儿没栽,四周像道篱笆墙把整个公园全围起来,前面间隔有条石凳。孩子小时候经常领她来玩,以后孩子大了一个人来。不是为看景色,景色对我无关紧要,说来很可笑,来这里是想寻找一种城里人的感觉。

户口在农村一直是我的心病。

下岗以后一次也没来,天气冷了是个原因。也有其它原因。公园叫“心湖”,里面修了心状水池。养着些红颜色鱼,大老远就看见很多人在水泥边喂鱼。我不是个爱嫉妒的人,可当时竟忿忿地想:这些鱼怎么还没冻死!

刚下岗,心情不好,局面没打开,心里确实没底,老揪着。那些日子天气往往不好,下着小雪,或者雪停了风很大,路不好走,活干得不顺心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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