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为的眼中多了厉色,吓了蔡襄一跳,“平阳公,可不能动武啊!一旦动武,官员会离心,官员一离心,这大宋还有什么?都散了呢!”
蔡襄看着多了些沧桑,这货的性子他太清楚了,万一惹急了他,动手都是轻的,恐怕又要有人断手断脚了。
秦为赶紧说道:“什么就动武了?没有的事,这是内部矛盾,哪里就动用武力了?您想多了,安心吧。”
蔡襄的身体看着不大好,甚至比生病了的晏殊还憔悴。
他点头道:“好,老夫知道你平阳公主意多,包相在时就说你可办大事。而且纸钞也是你弄出来的,三司怕是没人比你更懂吧?”
大伙儿都点点头。
此事弄不好就会引发官员们的不满,弄不好就会成为炮灰,所以没人愿意接手,陛下派了秦为来,大抵也是觉得只有他不会顾忌这些。
好吧,死道友不死贫道。
沈道友,一路走好,众人的目光有些古怪,带着些许怜悯。
秦为见了也不生气,说道:“某进宫一趟。”
他前脚才走,后脚三司里就炸锅了。
“竟然是秦为来处置此事?那家伙心狠手辣,会不会下狠手?”
“想多了,这事儿牵扯到万千官员,秦为没那么傻。”
“他是不差钱,可咱们差钱啊!”
“就是,弄纸钞发给咱们本就是多余的,取消了多好。”
“取消怕是难啊!”
“若是不取消,咱们就去闹。反正包相也不在,咱们趁机闹一闹嘛!”
蔡襄抑郁的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怕是会为了晏殊背锅,这特么好死不死的,这就病了呢?
不仅秦为怀疑,蔡襄此刻也十分狐疑。
他也怀疑晏殊是在装病……
可晏殊确确实实是病了,而且是御医亲自去府上诊治的,陛下当即就给晏殊放了长假,于是他蔡襄就接手了这一摊子。
可大事还得交给宰辅们,他就是个空架子。
换句话说,他就是主持三司日常工作的炮灰,大事还轮不到他来做主,他干咳一声,那些官吏看看他,然后该干嘛干嘛。
“话说政事堂的王相公啥时候回来?”
“好像还有五日?”
“哎!王相公一回来就好了,有他在,绝不会看着秦为倒霉,所以三司的事情他会帮着尽力斡旋,又宰辅在前面顶着,咱们也能好过些……”
王臻对秦为亲如子侄,他不会看着秦为办砸了差事。
“是啊!若晏相能回来那就更好了,只要晏相在,看他们谁敢翻天,吓不死他们就完了……”
蔡襄再干咳一声,这次那些官员们干脆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悲哀啊!
老夫为何要给晏殊打下手呢?
蔡襄觉得自己就是个悲剧,原先在泉州为官时多好,堪称是如鱼得水,可后来一朝被调回京城,他就变成了个悲剧。
晏殊的脾气还行,可就是抗压能力弱了些,偏偏又接了三司这种焗油挑战性的衙门……所以崩溃是常有的事儿。
动辄呵斥,咆哮朝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外间都说晏殊是第二个王臻,也有人说他是前三司使王尧臣的翻版,反正不管这两个评价中的任何一个,都体现了一个字……燥!
老晏简直燥到家了!
作为副手的蔡襄也难免会被殃及,真的是难熬啊,而且晏殊的气场太强,让蔡襄的存在感很弱,弱到官吏们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做官不能做副手啊!
这一刻蔡襄领悟出了这个道理,可惜却晚了。
宫中的秦为正在阐述自己的解决方案。
“……陛下,秦记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纸钞也渐渐深入人心,所以臣以为当取消纸钞兑换铜钱的规矩。”
赵祯丢他去三司,本是想让他把官员不满的事儿想办法压下去,可秦为却反手出了个大题目。
“取消兑换的话,纸钞会不会被拒收?那些官员会觉得更委屈。”
赵祯觉得秦为想问题简单了些,“到了那时,朝中威信一朝而丧,以后的政令谁会去听?”
维护官府的威信,在此时是不容辩驳的重任。
“您却忘了商人。”
秦为说道:“实则对纸钞最喜欢的还是商人,他们走南闯北,谁愿意带着车队去交易?那车上全是铜钱,路上遇到强人怎么办?那么多大车,跑都不好跑。若是纸钞的话,谁知道你身上有多少钱?”
这种被抢掠的事儿经常发生。
那些商人除非舍弃大车,否则连老命都保不住,这就是铜钱的坏处,所以商人们实际上就是纸钞的最坚定支持者。
“可若是纸钞贬值,商人们会弃之如敝履!”
赵祯的话很对。
商人逐利。
若是纸钞会导致他们的利益受损,管你谁发行的,只能对不起了,这事儿咱们不掺和了,这就是商人。
秦为抬头,认真的道:“陛下,这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