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没有站起来。
依旧还是跪在地上，以表示自己的歉意。
李二没有理他，也没有让他起来，双眼定定盯着他。
“自古以来，泰山封禅的都是功盖天下的帝王。”
“他们不仅是功绩、品行、德才等等，都是没有任何争议的。”
魏征沉声道。
他今日是冒死进谏的。
而且是冒着比以往还要大的决心进谏。
以往，皇帝听到他的进谏，或者是会发生很大的火气。
但是，皇帝是明君，他生气归生气，但是却会给自己机会，不会真的杀。
往往会因为有长孙皇后或者是其他的大臣劝一下，自己就会得到放过等等。
因为皇帝贤明。
现在皇帝也是贤明。
但是，现在的皇帝生命仅仅剩下半年了。
半年啊！
直到自己仅剩下半年的时间，他还在努力为了帝国的发展而努力着。
然而这个时候他想泰山封禅，完成自己最后的一个遗愿，自己却过来进谏，让他不要。
如此伤人心的话，皇帝到底会有多伤心？
杀自己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是如果不进谏的话，魏征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坚持都烟消云散。
人要活得有信仰，要有信仰，日子才会过得开心。
死就死吧。
信仰一定要保持着。
同时，魏征也知道自己的话会让皇帝不开心。
但是，自己是在做正确的是，皇帝不开心......那就不开心吧。
“魏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二深吸口气，沉声道。
他的双眼就好像是两把剑一样，劈在魏征的身上。
该死的魏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朕品行或者德才等等都不配封禅吗？
“陛下，臣知罪，但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您的功绩臣深感佩服，并且也深知您是明君，是大唐的天子。”
“大唐有您在，强大了很多很多，使四海诸国不敢逾越，多亏了有您。”
“但是，您上位不正啊，您在位的几年当中，大唐年年都有各种灾难。”
“您说，这是不是上天对您的不满，您这个时候去泰山封禅，昭告上苍，是为不妥啊。”
魏征痛声道。
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他还知道自己在生死的边缘之上。
他已经豁出去了一切，仅留下信仰而已。
死就死了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死。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是自己作为谏臣应该做的。
“魏征，你该死！”
“朕逼逼无奈，难道也不能反击吗？”
“一件错事，你们是要一生一世都记住吗？”
李二勃然大怒。
一脚踢在魏征的身上。
砰的一声，魏征被踢滚出去。
一时间，两人皆是有些愣住，没有说话。
这个时代的君臣是君臣，而不是君和奴仆关系。
大臣们大多数都有骨气，打打杀杀骂骂咧咧可以，但是不应该羞辱。
想李二一脚踢魏征，已经是羞辱了魏征，是会被人邂逅的，会被大臣们指责的。
故而两人都有些愣住。
但是，李二真的很生气。
他弑兄囚父上位是不对，可是当时情非得已啊。
难道说，人面对了生死，也不能进行反击了吗？
“陛下，不是臣想记住，而是它本身就存在了。”
“上天是有记忆的，您做过的事，他就会记住在哪里。”
“您想要泰山封禅，您的这些事情如何和上苍交代，难道要欺骗上苍吗？”
魏征重新跪下。
他没有生气，更多的是想要说服李二。
他知道现在的李二非常生气，因为自己的进谏而生气。
可生气就生气吧，作为臣子的，作为御史台的，该说的话一定要说。
历史会留下自己的清白的，死亡并不是想象那么可怕。
“朕平定四海，难道还不能磨平那些问题吗？”
“在朕的治理之下，大唐的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况且朕的上位，是朕的私事，与朕想要泰山封禅的公事有何区别？”
李二沉声道。
看在刚才踢了一脚魏征的份上，他忍住了怒火。
若不然，现在的魏征肯定是被骂得不轻。
“封禅，封的是国家，封的也是陛下您这个人。”
“您的事，不管是私事，还是公事，都是代表着您自己。”
魏征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