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潇被御前侍卫拖下去的时候，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你怎么不立刻处死我？我派人刺杀宫湛，还嫁祸宫沛，害他在大牢里自尽，这些罪行每一桩都足以要了我的命，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说到这里，宫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嗤道，“我知道，你不杀我是因为我母妃，但是我不想承她的情，你干脆给我个痛快吧！”
宫烨看着宫潇脸上猖狂的表情，双手不由收紧了。
不过，他脸上神色却看不出丝毫变化，“你想死，朕偏不如你的意！你待在大牢里好好反应去吧！”
说罢，他对押着宫潇的侍卫摆摆手，侍卫得到命令，立刻将宫潇拖出大殿。
宫潇被带走后，大殿又恢复安静。
宫湛望着宫烨深邃幽冷的眉目，缓缓开口道，“父皇，您打算如何处置宫潇？”
“宫潇犯的是死罪，等明日早朝，朕便宣布他的罪行。另外，朕也会昭告百官，这个时候定下太子人选，绝不是明智之举。人心善变，人也会变，仓促之下选出的太子未必就是最合适的人选。经过此番事故，朕打算好好考查几位皇子，同时也等一等还未成年的皇子，没准他们长大后比你们更优秀。”
宫湛知道他说这话，其实也是隐晦地给宫衍白成长的时间，等着宫衍白长大。
当然，时间放宽十年的话，宫烨膝下几位还没有成年的皇子也都有了竞争机会。
如果将来他们的能力比宫衍白更出色，宫湛倒是很乐意看到自己的某位弟弟继承皇位。
皇帝没那么好当，宫衍白之所以跟宫烨做出约定，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希望看到宫湛和云九璃被困在皇宫里，做他们不想做的事。
宫湛对着宫烨拱了拱手，“父皇说得很对，几位小皇弟虽然年幼，但是也该给他们机会，等他们长大后，若是有更优秀的人，我们这些当哥哥的也由衷地希望您能找到更适合继承皇位的人。”
宫烨听着宫湛的话，无奈地摇摇头，“朕知道你的心思，放心，今日跟小白聊完，朕也豁然开朗。选谁当太子关系到整个西梁国的未来，确实不宜操之过急。今后，朕会认真慎重地考察各位皇子，总能选到最合适的那个人。”
宫湛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父皇说得很对，儿臣祝愿父皇早日找到最合适的人选。时候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儿臣告退。”
宫烨对他摆摆手，“今晚九璃该受惊了，你回去吧，好好陪陪她。”
等宫湛离开，宫烨阖了阖眸子，正准备继续批阅奏折，突然养心殿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
姚盛匆匆忙忙跑进来，着急忙慌地跪倒在桌案前，“皇上！不好了！慧妃娘娘悬梁自尽了！”
宫烨脸色顿变，猛地从桌案后站起身，连看都没看姚盛一眼，便快步往后宫而去。
慧妃住处偏僻，宫烨的脚步很快，等赶到慧妃住处的时候，他便听到屋里有低低的哭泣声传出来。
宫烨脸色变了变，三步并两步地冲进屋子。
他刚一进去，目光就落在从梁上垂挂下来的白绫上。
白绫悬在半空中，随着夜风轻轻飘荡，像是招魂的亡灵，透出莫名的阴森感。
宫烨身形一滞，盯着白绫看了两三秒钟，然后视线一转，落在床榻方向。
床前站着两位太医，他们扒开慧妃的眼皮看了看，脸上不禁露出沉重的表情。
“慧妃怎么样了？”
跪在慧妃床前抽泣的小宫女闻声，连忙扭头，“皇、皇上！”
太医看到眼前明黄色的身影，忙不迭对宫烨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宫烨目光越过他们，落在床榻上，当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慧妃，他眉头不由重重一拧。
“慧妃的情况如何？”
“慧妃娘娘她……”
太医对上宫湛的目光，深呼一口气，“不行了。”
小宫女听到这话，抽泣声更大了。
宫烨听完太医的话，呼吸狠狠一滞。
整个人就这么僵在那里。
床前，小宫女们的哭声仿佛被放大，不住地往宫烨耳朵里钻。
宫烨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的慧妃，沉默良久，“太医，还能不能把人救回来？”
太医没有回话，而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宫烨面前，“微臣无能！请皇上恕罪！”
此话一出，无异于宣告慧妃死亡。
宫烨也没有勉强，对他们摆摆手，低哑着嗓音下令道，“你们都出去。”
“是！”
太医一走，小宫女们的抽泣声仿佛被放大，听得宫烨心情都变得烦燥起来。
他抬手摁了摁眉心，把心底的情绪强行压下去。
“你们也下去吧。”
“是。”小宫女们也跟着退了出去。
卧房一下子变得空旷了许多。
宫烨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到床边。
他低头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慧琳，你醒醒，朕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朕！”
慧琳是慧妃的闺名，在他心底尘封了二十多年。
说实话，自从当上皇帝起，他故意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忙，不去想他们曾经的过往，他以为曾经那些不堪又羞耻的过往，他都已经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