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萧然无动于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杨医生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悄声说：“我过来的时候，有人跟踪我。进来疗养院的时候，里面还有他们的内应。你被他们盯梢了对不对？”
白萧然呆滞的目光，一闪而过的光芒。又忽然闭上眼睛，喉间发生咕咕的声音。
杨医生表面淡定，心里却一直在琢磨这个事件：谁在跟踪他？为什么跟踪他？没有接手叶念薇之前，没有人跟踪他。白萧然没有接手叶念薇之前，也没有什么抑郁症。
应激性心理障碍的确存在，可对于见惯了生死的医生来说，白萧然不应该这么脆弱。
看到里面有接应时，杨医生的第一反应就是：白萧然和他一样都被盯上。唐唐不想他们治疗叶念薇，可是……唐唐有什么本事操控这一切？
这一点杨医生没有琢磨明白。
白萧然一直咕噜着，杨医生想看看他怎么回事，眼角余光忽然发现……他的左手食指一截伸在被子外面，一下接着一下的弹着床单。
激动？
抽搐？
提醒？暗示？
杨医生完全看不懂，揭开被子看看，白萧然又倏的睁开眼睛剐他一眼，再盯向天花板。
杨医生懂了，瞬间全都懂了：
白萧然没有病！
他的病是装出来的以退为进！
白萧然和他不一样，白萧然是文质彬彬的医学世家，而他是混出来的。
也就是说：盯梢的人敢威胁白萧然，却不敢威胁他。被威胁的白萧然无路可退，就尝试装病以退为进，再择机把信息送出来。
心律有些加快。
一种久违的刺激感，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
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好人，骨子里流着嗜血的因子。舔到了危险，他隐藏的因子又活跃起来。转身走到窗边，点了一边烟，缓解情绪。
窗户敞开着，没有拉上窗帘，也没有关上窗户。
窗户左侧的不远处是保安，保安的墙后一个人影倏地缩回去。
他眯起眼睛，吐出一个烟雾，烟灰弹到窗外。抽完烟把烟头按灭丢出去，再转身回来。白萧然的眼睛还盯着天花板，左手那截手指还在那里弹弹弹。
杨医生懂了他的意思：
天花板那里有监控设备。手指在监控的这一边，指节伸出被子一点点监控看不到。
杨医生坐到床沿，拿出一个橘子剥开，他自己吃了一瓣，喂了白萧然一瓣。白萧然本能的咀嚼着，眸光又快速地扫了他一眼，好像在催促他：快点！
杨医生不着急。
把橘子吃完，再抽出湿巾擦手。
擦手的时候，顺便帮他也擦了擦手，然后……一个东西从白萧然的掌心，滑进杨医生的手里。杨医生无比淡定，擦完手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路过保安的时候，他特意说：“白医生病得挺严重，已经没法正常交流。”
杨医生离开。
伸手拿钥匙的时候，把那一团东西放进裤兜。
飙车回医院。
先去病房看望叶念薇。
叶念薇正在睡觉，脸色有点泛红。耳温计测了测，果然有点发烧。揭开纱布看看伤口，不见好转反而开始流血水。
“我叫护士给她上药。”
杨医生和霍廷琛都知道，这个伤口受毒素的影响。毒素要发作的时候，伤口跟着反复。也就是说，体内的毒不解，她的伤口就算好了，也会影顺她的左臂的使用。
霍廷琛愁眉不展。
他请了很多医生都搞不定她的伤，解毒医生来了一批也搞不定她的毒。他在等第二批医生的到来，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赶到。
杨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示意他出去一下。
他跟着出去。
杨医生怕化验室有监控，他们没有进化验室，进了杨医生的临时休息室。这间休息室是他选的，朝东向阳，位于人流量最少的角落，很安静不会影响他睡眠。
“你做好心理准备。”
进去把门反锁，再把霍廷琛拉到沙发。
霍廷琛脑袋一嗡，满脑子都是叶念薇……又看见他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纸团。这个纸团黑乎乎，好像在手里团了很多次一样：“白萧然给我的。他没有病。他是装病的。”
霍廷琛悬起的心落下来，又听不懂他什么意思：什么叫白萧然的病是装的？白萧然好好的为什么要装病？接过他手中的纸团，一层层小心打开。
这团纸应该团了一段时间，皱皱巴巴的，稍微用力就撕破。等完全打开后，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好多字都叠在一起，看不太清楚。
“我被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