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
陆晴曛的心中一沉，过了片刻才开口问：“仔细说给我听。”
“那日我和秋霜为你梳妆，嫁妆除了御赐的那些，都是夫人在那点时间里安排的。”怡婷顿了一顿，想是仔细措辞了一下道：“除了婚礼那天唱嫁妆的部分，还有很多没来得及登记造册的。”
想来是之前沈知清真心不愿陆晴曛嫁出去，压根没做两手准备，直到萧庚辰策马而来，她才慌忙地装箱。不用想就知道是能搬走的全搬走了，说句把陆家掏空都不为过。
“其中就包括陆府家传的碧玉珍珑棋，老爷书房私藏古籍书画和夫人的前朝古琴，还有一半没清理出来。”
陆晴曛眼睛有些发酸，她这个人大才有，胆识有，但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家人。陆家就她一个独女，当真是被两位老人捧在心尖尖上长大，就连启蒙开笔都是陆之林亲手操办的，他也从不忌讳陆晴曛是女儿，只要她想学，陆之林便是倾囊相授，所以朝局她懂得，制衡她擅长。若说陆之林帝师也是当得的，但他悉数都教给了这个老来得的闺女。沈知清就更不用说了，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有谁比她更疼？
“怡婷。”陆晴曛轻轻唤了一声，声音虽依旧温婉，却多了几分愁苦。“回门那日，爹娘哭了，哭得很伤心。”
“你上花轿后，夫人也是这般。”
“那不一样。”陆晴曛望着天，明明阳光刺眼得很，但是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之前他们是心疼我，之后是心灰意冷。”
怡婷没有再接话，她都知道，只是她现在没有底气和陆晴曛一样能轻易将这些话说出口。
“爹娘为大昭操劳了一辈子，做官做人都算得上有风骨，也未曾落人口实。只有两件事成为他们一辈子的阴影。一个是兄长的死，爹娘有多疼爱我，就有多愧疚当初在朝堂上忙前忙后而少陪伴了兄长成人。”
是啊，那样一个优秀的长子的突然离去，没人能忘记痛苦，这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新生命的到来，并不会消减，反而向是窖藏烈酒，越来越醇厚。哪怕没见过这位兄长，陆晴曛也绝不会放过对陆晴山出过手的人。
“还有一件事，就是对帝王的凉薄而心寒。陆家说是三任首辅，风光无限，永远是大昭文臣的向往，可这其中的艰辛谁又知道呢？从重武的朝局中，撑起文臣的一片舞台，又分庭抗礼这么多年，到如今只换来了弃子的结局。”陆晴曛叹出一声，“他们是真的心寒了，也是真的累了。”
“老爷和夫人还有你，陆家不会垮。”怡婷心中默默还道了一句：还有我。
“这赫赫陆府倒了也就倒了，要是让先祖看到大昭皇室这样的手段，都要在九泉后悔当初撑起文臣的一片天，就让当初的武鸣王专政又如何？”这话别人说出口便是大逆不道，但是他们陆家却绝对有资格这么说，陆家扶起的萧氏，却断了陆家的文人风骨。
“嫁妆一件都不要动，造册封箱，我会全部带回淮安的。”
萧庚辰躺在屋顶上，仗着武艺高强听了个干净，可听完心理却不是个滋味。“就让当初的武鸣王专政又如何？”他反复思量着这句话，官宦世家里教养出来的人，不应该为皇帝死而后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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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曾经的辉煌，都尽数变成了逼人反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