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孙氏听了这话并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愣愣的看着远处，良久才悠悠的开口说道：“知道是我的错，宴清是个好孩子，是我糊涂，我也知道老大是个没有出息，又懒又爱才如命，如果没有老二的话，这个家早就过不下去了，不过到底都是一家人，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过的落魄，只是苦了宴清，是我这个当母亲的欠他的……”
她是糊涂，不过在糊涂过了这么多年，总也能看的明白一些事情，给她银子的是被送走的二儿子，一个劲儿的从他这敲银子的是老大家，她不傻，只是太软弱，受不了吴氏为了银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宁愿给他们银子换的家里安宁，最起码别让人看热闹，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头一开始就没有了直径，现在吴氏也不哭了，直接用小孙子上学堂的事情来要钱，给她就是个开明的婆婆，不给是没有人性，挡着子孙后代光耀霉霉的路，她只有妥协，现在明白，家里这么难过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小儿子，这事她一直都明白，直以来都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现在亲口说出来反而畅快不少，甚至她心里是有一丝丝的希望的，希望能跟自己离了新的小儿子能够更亲近些，如果不行的话，那她是自作自受，她认了。
这是顾清愿嫁到裴家以后第一次听到孙氏说这样的话，这也是裴悦荣和裴悦静两人头一次听到，一时间寂静在屋子里蔓延，屋外冷风凛冽，屋里暖意融融，在这冬日里的晚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萌动。
顾清愿心里憋着的那点不满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散去了大半，又听到孙氏又那会恨的声音说出了对裴宴清的愧疚，顾清愿突然有种无力感，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她这是在做什么？
在心里默默的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冲动，顾清愿侧身坐在床边，裴悦荣自动的向旁边躲了躲，这样顾清愿就做到了离孙氏不到一臂距离的位置，刚才说了那些已经用尽了孙氏所有的力气和勇气，看到二儿媳妇过来，慌忙的垂下头，眼神闪烁，完全不敢去看顾清愿。
顾清愿伸手抓住了孙氏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孙氏下意识的就想往回缩，不过手动了，一下子又放下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滚烫的泪珠砸在两只交握的手上，那瞬间两个人心里都莫名的有了些许颤动。
“母亲，我不懂事，心里沉不住事儿，刚才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您是宴清的母亲，永远都是，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他为您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您就在这安心的养病，把身体养好了，宴清他也就不那么挂心了，好日子还在后头，您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想想儿孙福了。”顾清愿温声软语的徐徐说道，孙氏的悔意让她心里那块冰块消融了不少，更何况她从来都没有真的怨恨过孙氏，她只是希望裴宴清能够享受到那份他应该享受的温情。
顾清愿这情真意切的话说的裴悦荣和裴悦静俩人都心里阵阵泛酸，更何况是心里有愧的孙氏，眼泪流的更凶了，哽咽的说道：“是我对不起宴清……”
“母亲，二哥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怪罪你？他对母亲可是一直都是很孝顺的，母亲，你现在知道冷落了二哥，那就好，以后好好的近亲近就行了。”裴悦荣高兴的拍拍手说道，她二哥和母亲之间的隔阂她一直都知道，现在她母亲能够想开，这个问题就简单了，她二哥可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娘俩肯定会把这些年的疙瘩解开，然后就接大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