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月这一觉睡了很久, 直到天色发黑仍没有醒来的迹象。云航偷偷进去看了他几次，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他有些担心，给柯教授发了消息。柯教授问的很详细, 最后让他别紧张：“鲛人在求偶期后会进入休整状态，嗜睡是表现之一，沧月自己熬了三年, 情况比其他人严重很正常，不过你们最好抽空来医院做个检查, 看看是否有其他问题。”刚好他过两天就要回来, 可以亲自问诊。云航略微放心不少, 和柯教授约好了时间。吃过晚饭, 云航又去房间看了一次，沧月仍旧睡的香甜。云航陪了一会儿, 细心帮他拉好窗帘, 悄悄离去。他不再打扰沧月，回到自己房间休息。然而白天睡的太多, 此刻并没有什么睡意, 他打开终端去逛论坛。最近都在陪沧月度过求偶期, 对周围的讯息一无所知。之前他发的帖子仍有不少回复，有留言询问可不可以再发几张沧月的照片，还有影视公司留了联系方式, 问他们是否想有进一步的发展。所有人似乎都记不起了，沧月曾是他们最不耻, 最嫌弃, 最鄙夷的那个鲛人。云航闲得无聊, 顺手去搜了一下这家影视公司, 规模不小, 在海之大陆颇有盛名，他在演员列表了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蓝因，那个在短视频里漂亮精致的蓝色鲛人。然而艺人简介云航眉头微皱。说起来，确实很久没有听到蓝因的消息了。他往下翻了翻，没有任何说明。云航抿唇，重新回到论坛，搜索“蓝因”两个字。搜索结果有很多，云航点进标题“蓝因去哪儿了”的热帖，里面已经建起层层高楼。用户653：怎么回事？视频不更新了，动态也停了，出了什么事吗？用户887：没听说啊，我昨晚还刷到他之前的视频，还在评论区给粉丝抽奖，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用户2417：是不是求偶期到了？用户1546：说到求偶期，我这里倒是听了一个瓜，不知道准不准，蓝因或许被他主人卖了，有狗仔拍到他带着蓝因去了某家酒店，但是蓝因雇主没有留在那里。用户741：我去，真的假的，这是犯法的啊，他雇主疯了？用户2100：假的吧？蓝因能给他带去多少利益，何必因小失大？？？用户2609：我也觉得是假的，如果真被拍到，这可是重磅新闻，为什么没发出来？用户1546：楼上还是涉世未深，那家酒店可不是一般人能去得了的，外面全是护卫队和银猫族守着，品，细品，那稿子能发得出来？狗仔前脚还没走，银猫族就能给追回来。用户741：……我或许懂你的意思了，陪上任老板去过那里，回来后，嗯，护卫队来我家查了三天，生怕我从那里带走什么东西［白眼］用户1546：懂得都懂，我们这些普通人
都得乖乖听话，更何况鲛人。用户305：可那是蓝因哎，不是普通鲛人，这也不行？用户1546：没办法，政府不出保护机制，还不是随人拿捏，除非出个救世主。用户968回复：鲛人都退化成这样了，上哪去找救世主，天真……云航心口堵塞的厉害，一点都笑不出来。这是沧月的族人，他虽然对族人没什么感情，但云航仍不希望鲛人就此灭亡。正常鲛人的寿命比人类长，沧月如果活得够久，可其他的族人已消失，那沧月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只要想到这里，他就很难过。云航来到鲛人论坛，这块区域仍是冷冷清清，发帖时间都很遥远。云航翻到一个帖子，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刷到过的，帖子主人挂出了自己售卖信息，但无人问津。帖子最后的回复时间是两个月前，帖子主人不知所踪。云航想起夏洱和蓝因的经历，忍不住留言。匿名用户223：你还好吗？当然是得不到回答的。云航心有戚戚然。政府对鲛人不够重视，鲛人一族的生存全靠运气，就连蓝因这种人气艺人同样得不到保障。如果有人能让政府正视这个族群就好了。……半夜，云航被热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还没有醒过来，鼻子先嗅到熟悉的气息，他被困在温暖的怀抱。忘记开恒温系统了。云航往沧月怀里拱了拱，嘟囔：“怎么跑过来了？”沧月没有睡着，低头急切地吻吻他的额头：“航航我好想你。”他醒来时，周围漆黑一片，云航不在旁边。他已经睡的足够久，此刻精力十分旺盛，又和云航完成配偶不久，本能地要去守着他的伴侣。云航任由他和自己亲昵，小声祈求：“我好困，睡觉好不好？”他看帖子看到十二点，后面脑子里全是鲛人一族的事情，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了。沧月却不太愿意。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看见云航，体内躁动不安，想用鲛尾标记。云航察觉到，下意识去摸沧月的耳鳍试图哄他，却被拦住。这回换成云航不满：“摸摸？”沧月压住他的手，亲了一下云航的鼻尖：“航航，开灯好不好，我想给你看个东西。”云航：“困。”然而沧月一定要他醒来。为了让他清醒，甚至没有用治愈术就咬了他的脖颈。云航：“……”他痛到眉头紧皱，还能有什么睡意。云航坐起身，用终端遥控开了灯。屋内顿时灯光大亮，沧月将自己耳朵捂得严严实实，凑到他面前来。云航以为他还是想要摸摸，伸手：“怎么……？”未说完的话压在口中。沧月拿开手，银粉色的耳鳍不见了，变成了人耳，或许他感到不好意思，耳廓染成了绯色。看向云航的目光充满了期待。云航惊愕地张嘴：“你……”沧月继续往他面前凑了点，神情明显有些紧张：“喜欢吗？”他伸手碰了一下，然后又一下。耳廓有点凉
，轻轻一捏，按到软骨。“怎么回事？”如果云航现在出门，没有人会猜到他是一个鲛人，他和真正的人类一样。云航莫名激动，又去摸他的耳垂，在灯光下，耳垂透着一点肉粉，有些可爱。软乎乎的，很好摸。他没忍住搓了几下。沧月闭上眼睛，云航怎么弄他都不会生气：“我现在可以变耳朵哦。”又说：“你喜欢我哪个耳朵，我都可以变。”“都好看。”云航爱不释手：“鲛耳也好看。”“那我变回来？”“别。”云航松开手，目光没有从耳朵上离开：“现在的耳朵也很好，让我多看看。”鲛耳变成了人类的耳朵，这是十分稀奇的事情，云航还没有在资料中看见过。沧月被夸奖，下意识扇动耳鳍，却做不到。云航被他动作逗笑。沧月睁开眼，摸他的肚皮：“过一会儿再睡觉？”听出他的意有所指，云航红着脸：“怎么这么精神。”后面一切顺利成章。云航被沧月拥在怀里，不断起伏，中间好几次忍不住去摸沧月的耳朵。人耳没有鲛耳敏感，但沧月依然很喜欢，云航每次触摸时他都会特意在别的地方表现，云航瞪了他好几眼。没有开恒温系统，云航有点热，背脊出了细汗。他打开终端，试图远程遥控，然而被沧月发现。“不专心！”他十分不满，晃得云航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指尖从“打开”按钮划过几次，就是没办法成功点下按钮。终端最后被沧月关掉。“热了，去洗澡好不好？”沧月抱起云航，一边走，带去了浴室，云航趴在他的肩头，啜泣着不敢抬头。直到脸颊触及到冰冷的镜面，他才将头抬起，看清眼前的画面，呼吸一窒。云航从没见过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他侧过头，不敢再看第二眼。沧月稳稳搂住他，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不准他躲避，云航被迫继续直视镜子里的自己。沧月亲亲他的耳朵：“哥哥，里面的是谁？”云航闭紧嘴巴，不肯说话。“嗯？”云航尝到诱导的味道，无法自控地开口：“沧月。”然而身后的人摇摇头：“那不是沧月，他没有鲛耳，他是个人类。”云航眼珠转动，从镜子里和他对视，脸上满是茫然，不明白他的意思。身后的人重新开口：“我是外来的陌生人，哥哥。”云航反驳他：“陌生人不会叫我哥哥。”沧月笑了下：“那可未必，我喜欢你，所以叫你哥哥。”他松开钳住云航下巴的手，低头用牙齿轻轻噬咬他的脖颈：“你还有其他弟弟吗？”云航闭上眼睛，声音发颤：“没有。”“你撒谎。”后面人噬咬的力道突然加重：“那个鲛人不是你弟弟吗？”“……”“你说，他要是突然回来，我们这样被他看见怎么办？”“哥哥会不会受惩罚？”云航咬紧牙齿不回答。他羞耻不已，两人在求偶期都没有这么玩过。沧月玩上了瘾，甚至让云
航重新给他取个名字。云航根本没有精力应对他。他不明白，两人终端共享都没有关过，他没有看见沧月浏览任何网站。他到底是上哪学的这些，或是只要过了结合期，无师自通？从镜子前离开，云航又被带进浴缸里。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接满了，溢了一地。沧月的鲛耳回来了，双腿也化成鲛尾，浴缸有点小，部分鲛尾漏在外面。尾鳍轻轻摆动，云航摸到冰凉的鳞片，清醒过来。云航喊他：“沧月？”语气竟然带了不确定。“航航。”沧月委屈地看他：“你身上怎么有其他人的味道？”云航比他更委屈，没好气道：“不都是你？”“不是，那不是我，那个人有人类的耳朵。”沧月不停抖动他的耳鳍，说：“我的耳朵是这样的。”沧月哼了一声：“哥哥背着我偷偷见其他人了。”云航沉默几秒：“那你想怎么样？”鲛尾开始摆动，水花四溅，沧月捏着他的耳垂，语气轻悄悄：“惩罚哥哥。”两人在浴室里呆了很久才出来。清理过后，云航几乎快睡着了，他是被沧月抱回屋子的。再往后的事情他就没有记忆了，这一觉睡得香甜。第二日，云航是被终端的呼叫声吵醒的。来电是唐长言。他睡得迷糊，按了好几下才成功接通。云航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对方就语气慌张地开口。“海域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