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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第11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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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样是一对耳珰,别看是首饰大类里一般最不值钱的耳环,其实这四样珍珠首饰里,最贵的可能就是这个了!用来做耳珰的这对珍珠,不只是光圆净美,又足够大,关键是两颗珍珠放在一起,真是一模一样!至少肉眼看看不出不同。

如今可都是天然珍珠,珍品珍珠里能这样成双成对,本身就是一种难得了!这是要加价的!

至于手镯上嵌的珍珠,当心那颗大珍珠大小也比得上耳珰上的了,光圆净美似乎也不让,但红妃和朱英只瞥一眼就知道起价值必然不如——嵌在手镯上就有一部分看不见了,说不定这两颗大珍珠就有特别严重的瑕疵呢!

真要是没有瑕疵的,就该做别的首饰,将整颗珍珠展示出来才是!

朱英看了一回,兴趣就不大了,让自己的门客帮着掌眼。这些在豪门子弟身边做门客的,往往都精于吃喝玩乐,对辨认一些奢侈品的价值也是手到擒来。见了之后就对罗待诏笑道:“罗待诏是吧?这几件首饰怎么说?”

“官人问话,小人不敢欺瞒,这对镯子,胡乱给五十贯便是了。这两支珠花,是宫内造作所流出来的,当时到手时,蝴蝶兰花的就是八十贯,凤凰衔珠的要一百贯!这凤凰衔的珠子您是瞧见了的,其中有一颗大珠,您看看值多少?单卖这颗珍珠,也要六十贯了!小人挣个跑腿的钱,一样加五贯钱也就是了。”

“至于这对耳珰,两百贯严娘子拿去,只当是小人常往来的情谊。”

“你这人还真是漫天要价了,罢了,四件首饰都减半,如此就全要了,你看如何?”这门客显然也很懂‘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道理,更兼心中知道这些首饰的真实价格,便直接来了个狠的。

罗待诏面露为难之色:“这...若是一成两成价,倒是能减,一下去了一半,是要亏本儿的!”

又还了两回价,镯子三十贯,珠花一个是五十贯,一个是六十贯,耳珰一百二十贯,总共是二百六十贯到手。也不用严月娇自己签花押,朱英直接替她付了钱。因为红妃的关系,朱英和她也算熟...当然,眼下为她出这个钱,本质还是看红妃的面子。

朱英知道红妃看重严月娇,才有这样的事。

等到罗待诏人走了,严月娇忍不住道:“这罗待诏怎么回事儿?平日里开价再没有这样乱来的,今日是昏了头了?”

女乐、雅妓相熟的掮客是很少有乱开价的,大家做的是长久生意,你这里乱来,生意就要做不下去了!严月娇平常很相信罗待诏,而且之前他们生意往来也从没有过狮子大开口,把她当肥羊宰的事!却没有想到,今次让她在红妃和朱英这里丢脸了。

“这自然是因为今日有‘肥羊’啊!”红妃见她都有些窘了,便替她解释,然后看了看朱英。

朱英人在红妃这里...眼下很多人都知道朱英常在红妃这里走动,正是肯为她花钱的时候呢!就算跟罗待诏买珍珠首饰的人是严月娇,那也不妨碍朱英为了显示自己的大方阔绰啊!

在追求阶段,客人在女乐面前显示财力是常有的,这一招也确实有用...而且,就算没有显示财力也一点,正热切的客人也乐意给看重的女子花钱——严月娇在众人眼里是红妃的助演,当着红妃的面给她花钱,意思是差不多的。

第138章 鲜花着锦(6)

朱英既然刻意给严月娇花钱,自然是有些想头的——当然是刻意的,不然以他的身份,何必理会一个上门来的掮客呢?就算说好奇,这样的掮客行院中也是常有的,他在行院里走动这些年,难道还不知道?

虽然只是二百多贯,但大小也是一笔钱呢!对于行走在行院的达官贵人来说,为一个人花额外的钱是有很多说法的!真要说起来,这钱只要是额外给的,那就是再多都不算多,再少都不嫌少!

万贯家财全花进去,固然说明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另外,要只是多拿了一朵花、一盒粉,那也说明了一样的事。

这里并非说明朱英对严月娇有意思,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这是要正式开始对红妃发起追求了。这一点在行院内有一个专门的说法,管叫‘体贴’,又叫‘射风流箭’...此前朱英也在红妃身上花过钱,送过很贵重的礼物、揭花榜时也有不小的支持等等,但那不能和当下比较。

此前无论做什么都有个说头,比如说送礼物,就说是酬谢红妃之前的演出云云。揭花榜时,给红妃送金花,还借了别人的手呢!

而一个行院子弟对娘子可以无理由花钱,只能说明这是在追求!

朱英刚刚和张采萍了断了关系,就开始追求红妃,这有点儿不合适。不过到底也在限度内,一方面张采萍是名妓没错,但她不是女乐啊!‘名妓’这种微妙的身份,认它的时候,女乐们的种种优待,名妓都能享有。可不认它的时候,那就是擦边球了。所以,朱英结束了和一个雅妓的关系,并不需要‘空窗期’,就能和一个女乐在一起。

另一方面,就是红妃现在的情况了,红妃还没有和李汨结束。虽然外界也有猜测‘李大相公’的红尘劫难什么时候会结束,眼下一年多了,也该见到底了吧。

红妃与李汨的关系既然没结束,自然就更谈不到与朱英有什么瓜葛。说起来,热客不惜气力向一个女乐献殷勤,非要将人弄到手不可,一般也只会是在其空窗期的时候。不然的话,和眼下这个分手,再到一个不长不短的空窗期,且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当然,若是遇到一个不讲规矩,视空窗期如无物的女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当下为朱英的举动感到意外的,不是因为他刚刚和张采萍结束。而是红妃还和李汨牵扯着,他就上赶着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把李汨放在眼里,还是真的心那么宽,不在乎自己付出多少。

事实上,如今不少人传说郑王朱英是个痴情种子...他只是遇到自己的冤家对头了。

“缘分嘛,这种事如何好说呢。”柴琥的堂弟,一个近支宗亲,就在一次全是宗室的宫宴上说起了这事,颇为唏嘘的样子。

“缘分?哪里是什么缘分,真要这样说的话,红妃不知和天下多少男人都有缘分了!”对于这个说法,柴琥嗤之以鼻:“你们自己算算罢,撷芳园前那楼子里,多少人排着队见红妃那小娘子,鬼迷了心窍一样!”

“那九叔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另一个宗室,论辈分比柴琥矮了一辈儿,但两人年纪只差了两三岁。他看起来有些饶有兴味地样子,对这件事很好奇啊!

柴琥一口饮尽一杯蜀中‘流凤酒’,慢慢道:“原是冤孽来着,且看着罢,那等动了真心的,有一个算一个,终不能得偿所愿...嘉鱼他是上辈子欠了红妃的,这辈子来还——红妃那小娘子,上辈子怕是放债的!”

“郑王动了真心?”这是意外,动真心这种事说起来还挺微妙的呢。

“放债?放债怎么会如此,我听说放债是大罪过,死后要下地狱受刑,来生若是侥幸脱胎做人,还有种种苦难要历经。”这就是要挑刺了,明知道柴琥之所以说红妃是放债的,原因是欠她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柴琥不理会意外的那个,对另一个宗室道:“她就是放债的,所以此生才如此!”

一个人苦难多不多,不在于是否拥有容貌、才能、财富这些东西,感到‘受罪’单纯是一种个人体会。柴琥丝毫不怀疑,对于红妃来说,每一天都是身处炼狱之中——给她的那些东西,再好都是她不在乎的,而她想要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得到。

宗室们宫宴上都会提起红妃和朱英,在行院中就更不会少这两个人的传闻了。就在宫里举行宫宴时,撷芳园内师小怜小院里几个小姐妹小聚,也一样说起了这回事。

“啧啧啧,昨日郑王往红妃院里送了什么,那样多的箱笼?”樊素贞笑着看向师小怜。她之所以特别拿这话问师小怜,是因为朱英开始撒钱后,很知道买通人,红妃身边的人也一样送礼。

严月娇都能得他买的珍珠首饰,师小怜这个秦姐姐就不必说了。

“你别乱想,并非什么宝物,之所以那许多箱笼,是因为那是一批瓷器。”师小怜隔空点了点樊素贞,然后才解释说:“郑王请督陶官烧造的一套瓷器,文房所用、摆设顽器,就连食器都有。”

“瓷器,这可稀奇了,红妃要什么没有,郑王怎么巴巴寻了这个来?”樊素贞拿这个说笑起来。此时也有稀罕瓷器,比如说各大官窑出来的好东西,民间甚至得不到!但此时的瓷器还没能冲击高端市场,东西买不买得到不说,但就算是最好的官窑瓷器,在大众印象中也很难和昂贵奢侈联系在一起。

以食器为例,此时大户人家和高档酒楼的标配是银器,谁能用一水儿全银器的餐具,就算是富贵满堂到家了。当然,如果嫌弃银器太暴发户,也可以换成漆器,漆器又贵又复古,可以说是贵而不俗了。

不过,漆器的使用体验上不是那么好,保养起来也不符合日用器的习惯,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相对来说,各方面臻于完美的应该是琉璃器,也就是玻璃器皿。此时烧造玻璃器上有了长足的进步,所以玻璃首饰,也就是药玉首饰,相对而言已经是稍有余钱的妇人都能用的起的了。但烧造玻璃器皿,难度又要大很多了,所以成功率感人,成功的里面又少有品相上乘的,如此一来,琉璃器还维持着过往‘琉璃’的逼格。

因为瓷器尴尬的地位,樊素贞才说这话的...又不是什么了不得东西,送这个做什么!

“送礼物自然是要投其所好,红妃爱瓷器啊。”师小怜回忆着道:“红妃看那瓷器上的冰裂纹,倒是比那些贵重锦缎上的织锦图案认真多了。”

“红妃的喜好啊...”说起这个樊素贞也无话可说,红妃在一些细节上,和时下的大多数人都不同。如果她只是个普通女乐,这点儿喜好自然无足轻重,也引不起他人的注意。但眼下她已经不是寻常女乐了,是出道即走红,第一次揭花榜就成为花神的花魁,她的一些讲究自然而然会成为别人学习的方向。

简单来说,她现在是引领潮流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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