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东走在队伍头前，望着前路，目光坚毅而又深邃。他和附近的将士们一样，双脚踩踏着一尺高的积雪，为后面的队伍开辟道路。
大军走的虽然是官道，不过辽东人口稀少，哪怕是官道也是积雪无痕。
鹿岛营原本是带着战车登陆的，深入内陆后，在雪原上推车太耗费体力，一百辆大战车都留在盖州城。
大小火炮原本有近百门，在耀州放弃了大炮，如今队伍只带着300斤的小炮21门。
如今这三千战兵，除了21辆炮车，大多靠雪橇和小推车，在运送自己的装备和物资。
雪橇和小推车都是抢来的，如果没有这些车载工具，茫茫雪原根本无法携带多少东西。
在这样的雪路上行走，光是一身棉衣就算是负重了。将士们推着雪橇和小车，行进缓慢，一个个喘着深重的白汽。
鹿岛营后面，是乱糟糟几百辆车队。
车队中大部分是牛车，少部分是马车和驴车，也有部分麋鹿（驯鹿）雪橇和手推车。
无一例外的，车上堆满粮食和各种物资。
守护这几百辆车的，是一支庞大而又杂乱的队伍，估计有一万人左右，都是成年男子。
这一万杂兵的形象非常怪异。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留着短发，然而身上的衣装却华美精致。
有人穿着貂皮大氅，有人穿着锦缎棉袄，有人穿着女人冬装，还有些人将小孩的衣服绑在身上，戴着小孩的帽子。
这些衣服虽然精致保暖，却有许多被污染了血迹。
除了衣服形象混乱外，这一万杂兵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
有弓箭、刀枪、斧头、叉子、铁锤、耙子，各式各样，千奇百怪。
一万杂兵后面，紧跟着三四万人口，其中还夹杂着少量女人，没有一个孩子或者老人。
这几万人很少有武器，有些人拿的菜刀，有些人拿着木制的农具和蚌器。
这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这样寒冷的天气，许多人还穿着草衣草鞋。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几万人中很多人拥有被子或者草甸子，他们将被子和草甸子包裹在身上，有些人则抱着包袱。
相比于前面的杂兵，这几万人比较虚弱。很多走在外面的人步履蹒跚，摇摇晃晃的。
一片沉默的行进中，外侧的一个男人停下脚步。他凝望着从身边走过的人群，呆滞的目光中有些忧郁。
男人的年纪应该四十开外了，他慢慢仰起头，凝望天边的云彩。
“暴风雪快来了吧？”男人似乎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别人说话。
片刻，男人将身上的被子取下来，将贴身的一面包裹起来，慢慢堆放在路边雪地上。
男人步履蹒跚，开始脱离队伍，走向远处一片山丘。
沉默行进的队伍，没人在意离去的男人。每个人都在消耗力气，集中精力，脚下赶路。
一个少年发现前面的被子，加快脚步冲过去。他一把将被子抱起来，立刻包裹在自己身上。
被子上还存有体温，让少年感觉舒服极了。他扭过头去，看向那个离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