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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5 章 第六十四章青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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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蘅理所当然道:“人命本就是底线。”

“你生得太迟了,你若早生个几十岁看到的就不是如此温柔的世界。”

逛完了一处工地,青蘅继续向西,海底是自西向东修建,因而越往西越完善,最早修建的那一批海底后面甚至种上了稻和菜蔬。

在海侵、海潮的努力下,以海岸线为线向陆地数百里,海水隔三差五的拜访,抓一把泥土添一口都是咸的,这也导致沿海有大片平原,却无法开发。

修起海堤阻挡海水,再引川泽之水洗盐削弱土地中的盐分,再种植耐盐碱的植物,如是数十载,海堤后头的土地便会恢复正常,变成鱼米之乡,海堤工地上的口粮有一部分便来自于这些已治理好的盐碱地。

“有一种鬼斧神工的感觉。”青蘅感慨。“但这不是天地之力,是人力所为。”

元也感慨:“是啊,所以文明是最神奇的事物,你永远都猜不到它会创造怎样的奇迹。”

海堤奇观很壮观,但继续向北人烟愈发稠密,看到的景象就没那么愉快了。

早些年青蘅就知道豫州有奢靡之风的苗头,时过经年,幼苗已经变成大树了。

倒不至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事瞒不住隔三差五巡狩天下的辛筝,豫州的官吏们还是爱惜脑袋的,不敢做得那么明显,但日益拉大的贫富差距也是实打实的。

途径一座大城时青蘅正好赶上城中大户人家的婚礼,一对新人年轻貌美,面色红润,衣冠楚楚,婚礼的嫁妆聘礼多达百车,数百穿着精细面料的从人跟随,沿途洒钱,全城轰动。

世纪婚礼莫过如此。

青蘅随手接住一枚铜钱,是崭新的新钱,目光微凝,又瞅了瞅那长长的车队,再瞅瞅含情脉脉且害羞的新人。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发为夫妻,当之无愧的良缘佳话。

“元你说这对新人去了炎洲还能不能这么和乐。”青蘅忽道。

没关注外头的元:“啊?发生什么了?”

青蘅道:“这两家要人头滚滚了。”

元没反应过来:“为何?”

“因为我要收拾他们。”青蘅道。

元终于通过青蘅的眼睛看了眼外头。“好富,确实得杀。”

结婚准备聘礼和嫁妆很正常,新人成立小家总要有起始的本钱,但如此丰厚的聘礼与嫁妆绝对不正常。

没有人会在结婚时将全部家当都做为聘礼与嫁妆,能有家产的一成就不错了,而不到一成的家产就有这么多,全部的家产该有多少?

这么多家产是如何积攒起来的?

就辛筝制定的那法律,合法途径绝对攒不起这么大的家业。

青蘅嗯了一声,道:“这两家要都抄了,鸿沟的第一笔钱也该有了。”

元:“....你有没有发现你越来越像兕子了?”

“被她逼的。”青蘅叹息。

青蘅行动力很快,既然动了心,当天就着手调查,越查越触目惊心。

在接到喜钱时青蘅便摸出新钱有问题,那不是官铸钱,虽然看着差不多,但铜锡用料比例不对。一般人摸不出来,但青蘅五感敏锐且这些年一直都在为钱发愁,摸钱的频率比摸乐器还高,一摸就摸了出来。

不出所料的查到这两家中有一家涉及铜矿,还有意外之喜,另一家涉及盐。

盐铁之利的利润最惊人,这么赚钱的行当自然也被辛筝写入刑法中,不仅在刑法中还是重刑。也没人反对辛筝,分封制之下,盐铁都是贵族的产业,氓庶与小地主是沾不上的,而贵族....都被辛筝给宰了。

因为沾不上盐铁之利而没被杀的氓庶与小地主即便要为辛筝收走自己没有的东西而义愤不平,瞅瞅拥有那些东西的贵族的尸体也会冷静下来明白什么可以反对什么不可以反对。

盐与铁都是国府的绝对禁脔。

对于盐铁,辛筝将已经发现的矿都圈了起来,民间发现新矿也必须上报,上报者可得赏钱和爵位,不报,私自开采就是犯罪。

官府通过徭役组织氓庶开采矿山,冶炼出来的金属一半送入官营作坊制作农具、军械等,一半交给商贾,按着国府的定价售卖,利润三七分,公三民七。

产盐的地方也同样圈了起来,然后招募人手煮盐,煮盐人拿工钱做事,每两岁涨一次工钱,熟手涨工钱,做到一定年限还有爵位。但卖盐就不是交给民间了,铁器买一件能用很久,但盐每天都要吃,在经过官商勾结故意抬高盐价的事情后辛筝干脆设立了个部门负责卖盐,盐价由国府制定,就登在邸报上,哪个地方要是发现自己买盐的价格和邸报对不上,可以写密信告发。

早期时这么做并没有多少利润,贵族没了,见利而起的人仍旧有,直到辛筝下狠手将不听话的人抓的抓,杀的杀,情况这才好些。仍无法根治,倒不是要钱不要命的人太多,而是因为鲛人与疍族。

禁了人族的私盐,这俩一个海鲜一个两栖类,获取盐比无毛直立猿要容易。以前是没想到,这俩物种都长着鳃,身体缺少盐分了,跳海里泡一泡,鱼鳃会过滤海水中的盐分补充身体。如今发现可以用盐同陆地生物换东西,都对盐上了心,大量廉价的优质海盐涌入陆地。

盐这么重要的东西能让别人控制吗?

必须不能。

但不让别人卖也不可能,买卖买卖,买在前卖在后,有人买才有人卖。陆地生物只靠自己产盐,免不了闹盐荒,既然陆地生物要买,自然会有鲛人与疍人卖,无法禁止买卖就只能控制。

疍人还好,本身一盘散沙,又一直都在辛筝的操控中,很容易就签订了盟约,疍人运到元洲的盐只能统一卖给官府,不能私自买卖。

海国就没那么容易了,但当年打了一场战争后也同辛筝签了相应条款。

青蘅原以为这两家最多同鲛人与疍人有走私往来,结果深查之下不是。

盐铁不是从鲛人与疍人手里走私的,而是自己产的。

一家瞒下了一座矿山,一家私开了盐田。

“我更正,那对情意绵绵的新人不用去炎洲患难与共了。”青蘅看着脚下堆积成山的白骨道。

走私的量刑中虽有死罪,但也不是一上来就是死罪,会根据走私获取的利益多寡定罪,死刑是最高的量刑,最低则是关个两三年。

这两家的情况不一样。

分封时代,贵族开采矿山与盐田的人手是战俘与奴隶。没办法,这俩都是重体力活,如果不给干活的人含有大量油水的伙食,死人频率会非常高,就算不死,两三年下来人也废了,还没赔偿,氓庶再缺钱也不会打这份工,贵族只能用战俘与奴隶。

辛筝废奴,这两家人自然不可能用奴隶煮盐开矿,又因为矿和盐都是专营,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跑到大街上招工,但这两样生计无一不需要大量的人手,那该怎么办?

答曰:有两种选择,一是向人/贩子购买,二是官商勾结将一些人变成黑户。

本着幼崽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的精神,这两家人两个都选了。

盐田那边没看到尸骨,但从海中鲛人那里打听到那个方向经常有尸体漂过来,矿山这里没法借海洋毁尸灭迹,后山悬崖下尽是白骨。

一眼数不清有多少白骨,但足以下判断一件事:按照法律,这两家人的七大姑八大姨,只要有一丁点血缘,全都要处斩。

满门抄斩一般会放过三岁以下的幼儿,若有孕妇,也会让孕妇生了以后再挨刀,幼崽们则会在胳膊上黔刑做记号,扔进育幼院自生自灭,三代不能参加官考不能入伍不能从事教育行业。

但这两家人的人命太多了,沾的人命超过五条,满门抄斩时就不再考虑人道精神,孕妇和三岁以下的幼崽都要挨刀。

孕妇与不记事的幼崽尚且如此,何况两家的嫡系子弟,新婚燕尔的小两口哪怕对此一无所知也没有参与其中也逃不过一刀。

青蘅在满坑满谷的白骨中坐了下来,掏出简牍与笔墨开始给辛筝写信。

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瞒过官吏,这失踪的人口太多了,更别说两家人的财富也多得不正常,哪怕官吏不知道他们有多少财富,只看他们饮食起居无一不精致也该知道不对。精致的生活是需要财富支撑的,越是精致,需要的财富就越多。

能捂得这么死,本地官场肯定被打点好了。

而明面上这两家也有大量的土地,有分到的份地,也有私田,份地还可以雇佣人手耕作,但私田是不合法的田地,没法雇佣别人帮忙,人手来源可参考盐铁。

这种事情肯定不是个例,一种糟糕的现象刚诞生时只有零星几处,动作也不会太大,只有星火燎原后才会孕育出更大的案例。

“我明明是来修鸿沟的,居然还要梳理豫州官场。”青蘅颇为无奈道。“这还不如在澜州呢。”

澜州的环境很烂,但执行没有问题,解决口粮问题后就可以开工,一万石粮食至少八成能送达工地。

豫州的环境倒是很好,出问题的却是执行。不先把执行体系梳理一遍,回头一万石粮食能有一成抵达工地都该感谢沿途的人有良心。

辛筝这回的回信更快,简单粗暴的一个字:杀!

“杀?杀多少人?”青蘅道。

元道:“显然是让你自己决定。”

“可我哪知道杀多少合适?”

“看你自己啰。”

青蘅问:“我可以都杀了吗?”

元反问:“那谁来干活?”

青蘅吐出一口抑郁的气,从地上捡了一只骨爪回到石头上。“我突然明白了王的心情。”

骨爪抛掷上天,坠于青蘅坐着的大石上,碎成一地骨骼,还有两块骨碌碌的滚下了石头。

“你在做什么?”元好奇的问。

“卜算,我下不了决心,既如此,便让上天来决定应该杀多少人。”青蘅回答。

“卜算不应该用蓍草吗?”

“这里没有呀,下回吧,我以后准备一把蓍草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这次便用人骨凑合。”青蘅低头数了数地上的骨骼。“一二三四五六,六块骨头,天意说我当杀六万人。”

元:“卜算这么卜的?你当我没见过卜算吗?”

青蘅一脸严肃认真:“大道至简。”

“我竟不知你与兕子谁更随便。”元只觉千言万语满腹却吐不出口。

青蘅的行动力惊人,仗着有鹏鸟代步,在属官们赶来前将豫州每个郡每座城都跑了一遍,记下名册,待属官来了,与豫州州牧府的官吏们打了一段时间的哈哈,表示自己是迫于无奈才来这里的,不会干涉本地的生态。

一起玩了几天,交情套得差不多了,辛筝表示自己哪怕为了面子也要把鸿沟给修了,不然巫咸就要过来了。

修鸿沟需要大量人手,辛筝表示挨个招工选人太麻烦了,干脆增加官考的录取名额,到时录取的人统统打包去修鸿沟,如果本地用不完,澜州那边也很缺人,就送去澜州。

官考录取名额不能随便增加,必须辛筝批准,问过辛筝,得到批准,增了六倍。

豫州的官吏与豪强们以过节一般的心情操办起官考,虽然因为增加的名额太多导致自家人口不足,不能占掉所有名额,但没关系,将大量子弟送入体系才是最紧要的。

官吏与豪强们操办官考时青蘅则拿着给自己的临时虎符调动军队前往各地挨家挨户请人。

驻守地方的军队不能是出身本地的良家子,且一年一换防,新换防的地点靠抓阄来决定,倒没受到官场多少影响,可以用。不需要从别的地方调兵无疑省了不少事,官考录取名单出来的同时青蘅手里的名册也抓全了。

地方豪强没什么好说的,抓了就抓了,附带抄家服务,被抓的官吏则需要善后。为了不出乱子,青蘅拍板空出来的职位由离得最近的官吏代职,如郡守被抓了,郡丞暂时代职,郡丞被抓了那就让高级属官代职,高级属官被抓就让中级属官代职,官员都被抓了便由最有资历的胥吏代职,胥吏被抓了....这个倒是最好办的,录取的新人正好填坑。

代职干一段时间,如果干得好就摘掉代的帽子,不行的话再从别的地方调人过去。

摘帽转正的诱惑太大,代职们一个个都跟吃了药似的干劲十足,若非青蘅及时反应过来喊停,这些家伙搞不好都要牵连无辜冒功。

将被抓的人杀得杀,流放得流放,终于处理完,一年都要过去了。

青蘅一脸虚脱道:“治理一方真难,终于可以开始修鸿沟了。”

元无语道:“你这话说得让古往今来的君王们情何以堪?”

一年的时间就把这烂摊子给收拾干净还没引起不必要的动荡,几个人有这能耐?

第 805 章 第六十四章青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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