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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芳 第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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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到此处,已是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我既是沈家的女儿,又岂会只能享富贵,不能甘贫苦?三哥莫要太看轻我了。”

沈念禾这一番话浑然出于本心,她自己并不觉得,可在旁人听来,却是字字有骨,声声有气,尤其此时挺背直腰,便如一根早发的细竹,纵然再如何纤弱,也能攥土自立。

裴继安一时看得怔住,半晌才回过神来,虽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站起身来,道:“我懂了。”

沈念禾终于将此事说开,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连忙把桌上东西收拾妥当,又朝裴继安告声退,自捧着托盘便往外头厨房而去。

她白日间同郑氏出去走了一天,晚上又因沈轻云之事大哭了一顿,本来就病体初愈,此时已经有些疲惫,洗漱之后,早早便上床歇息了。

却说另一头,裴继安收拾妥当回得房中,本要提笔作文,然则那笔落在纸上许久,却是仍旧只有寥寥几字,索性把笔撂了,默默坐着。

他这一处不说话也不动作,一旁坐在榻上的憋了半日的谢处耘便再忍不住,出声叫道:“三哥!三哥?”

裴继安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了过去,问道:“什么事?”

谢处耘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婶娘同我说了一桩事,我却不能不管——你是不是同意要娶那姓沈的孤女做妻?”

裴继安眉头一皱,看着他道:“你平日里就如此说话?”

谢处耘被噎了一下,只得道:“我同三哥私底下才这样说话,对着旁人,从来不是这般,也是知晓人情礼仪……”

裴继安不悦地道:“你知礼是为自己而知,难道是知给别人看的?为人乃是为心,‘姓沈的’、‘孤女’,你心里就是这般想的?”

他的语气十分严厉,听得谢处耘委屈得心都酸了,可酸过半日,还是老老实实低头道:“我错了。”

裴继安这才又问了一回,道:“什么事?”

谢处耘的道:“三哥,你当真要娶那沈家姑娘?我已是听婶娘说了,她家中并无父母兄弟,只有孤身一人——我不是看不起她,也不是嫌她丑,只你辛辛苦苦这许多年,也不过在县衙里头做吏,不靠科举又想要得官,哪里有那样简单。”

“凭你之才,县中谁人不知,倒不如等一等,待得有了机缘,再说一门好亲,届时郎才女貌,若能得那岳家助你一臂之力,岂不比现在强上许多?也不白得他的好,难道你有了出身,竟不会提携妻族?”

他越说越来劲,只觉得自己果真很有道理,然而说着说着,只听屋子里单有自己的声音,裴继安竟是毫无反应,回头一想方才所言,心中登时咯噔一下,抬头一看,果然对面那人已是满脸怒容。

裴继安皱眉道:“你去那州学数月,整日都在做些什么?好东西没有学会,倒是学来了这等旁门左道的路数,还有脸来我面前说,是来找打吗?”

谢处耘接连出得昏招,实在后悔不迭,哪里还敢说话,只好老实低头认错。

他嘴里一面检讨,心中却是一面把那沈念禾拖得出来骂了又骂。

第17章 自重

裴继安看着谢处耘这幅模样,转而问道:“我听说你前几日就已经不再去州学,是也不是?”

谢处耘一下子就闭了嘴,面露悻悻之色,道:“学中说我无故缺课……”

他有些着急地解释道:“当真不是我的错,那些个学官本来就同郭保吉……郭官人不是一路的,我又是个夹塞,自然时时被盯着不放……大把人无故缺课,偏只拿我来作筏子!”

裴继安侧身拖了张椅子过来,道:“你来坐。”

谢处耘自榻边唯唯诺诺地挪了过来。

“有人看到你在坊市间好几天了,不是在梁安那一处住着,就是躲去柳荫巷——你整日都在做甚?为什么不回来?”

谢处耘支支吾吾。

裴继安皱眉道:“事情敢做,难道不敢说吗?”

谢处耘低头道:“也无什么大事,就是觉得丢脸得很,怕被三哥同婶娘教训,不敢回来,想着躲一两日风头。”

裴继安沉声道:“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不回来。”

谢处耘的嘴唇嚅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回话。

裴继安侧过头,看了他的脖子一眼,道:“你把衣服脱了。”

谢处耘愕然抬起头。

裴继安虽是还坐着,面色却已经有些难看,脸上分明写着:是要我来动手吗?

谢处耘知道此回不能再应付过去,咬着牙,把腰带解开,将外衫脱了下来。

他外衫里头还紧紧束着一件黑色劲装,十分贴身,因穿在里头,竟是不怎么看得出来。

此时不过初秋,套得两件衣衫,他脖子上已经尽是汗水,外衫一脱,汗味和着一股金疮药的味道便散得出来,里头还夹杂着些许腥气。

裴继安把一旁的油灯扶起,走得近了,先去脱谢处耘上身的劲装,又把手中油灯凑近了去看。

纵然火光如豆,依旧还是把谢处耘背上的情况照了个清楚。

——自右边后颈至左边后腰,胡乱绑着乱七八糟的纱布,因为照料不当,又频繁动作,此时有不少地方渗出的血迹已经发黑。

裴继安伸手把那纱布一撕,谢处耘立刻“啊”地叫了一声,痛得眼睛都红了。

既是到了这地步,再如何也瞒不住了,他只好承认道:“同郭向北打了一架,不小心被他那长枪伤的……三哥,我打输了,不敢回来同你说……”

裴继安看着那一道长长的伤口,也不说什么,取了热水同药粉、纱布过来。

他沉默地给谢处耘清理伤口,动作娴熟利落,仿佛从前做过许多次一般,不多时,就重新上过药,复又包扎好了。

裴继安越不说话,谢处耘就越歉疚,不由得抓着他的袖子道:“三哥,我错了……”

“我答应过三哥不再打架闹事,只那郭向北实在恶心,说的不是人话,我也晓得他那是激我……可他……”谢处耘咬了咬牙,把头转到一边,压下眼泪,“太难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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