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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春晖(重生) 第2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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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陈墨言未料他本想回避的问题一下子被这人指出来,不禁又是一身冷汗,“小生见他实在周转不开,且佩儿又总盯着他要赎身,同窗一场,实在不忍心……”

话未说完,他试探着抬眼偷偷瞥向裴长宁,恰恰对上他更加不耐的眼神,这双仿若能够洞穿一切的深眸,让他再也没有说下去的勇气。

果不其然,“说实话。”裴长宁一字一字说道,声音又重又冷,预示着他快要失去耐心。

本就如惊弓之鸟的陈墨言自然更能察觉到对方哪怕极其细微的变化,心中一阵焦急,索性闭上眼喊道:“三成!李柯答应我,如果冰丝琵琶卖了,给我三成。”

“哎呀呀!”林秋寒冷不丁叫起来,故作严肃地说道,“如此说来,若那李柯是杀害三人的凶手,那你就是帮凶。”说着遥遥向着裴长宁递去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

此话一出,陈墨言稍愣片刻,当即向着林秋寒脚下爬去,全然不见平日里潇洒华贵的富家公子形象,狼狈如一条丧家犬。“大人!”他在林秋寒所坐的案几前停住,连连叩头,“这件事与我无关!真的大人!花魁大赛那日我一直在楼下坐着,在失火前从未离席,在座的有好几个同窗,他们都可以为我证明啊大人……”

“当天那李柯也在?一直同你们一起?”裴长宁问。

“对,我们一起去的,一直在一起,不过后来失火之后就被冲散了,我觉得无趣就回了家,至于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对于裴长宁的提问,陈墨言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也一直未离席?”裴长宁又问了一句。

“对,”陈墨言很是肯定地点头,“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我们等得不耐烦,就行酒令,谁都没有离开,几圈下来再轮到他时,他一时说不上来,就喊着要上茅房,被我们摁住没让去,一直到起火前,我们都在一处。”

正说着,便听得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大人,”原来是内宅的一个侍卫,“夫人请你即刻就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一定是为了明日女眷聚会的事,林秋寒甚是颓败地垂下头,轻叹了一口气,又无力地抬头看向裴长宁。可当他看见这张似乎同样苦恼的脸,瞬间便好似得了什么乐趣,站起身便要走。

还没抬脚,只见陈墨言一改惊惧之色,试探着开口问道:“这位大人可是南临知府林大人?”自被带至这里,虽然又惊又怕,但他一直在揣摩着面前两人的身份,见他们一个沉静冷漠,一个洒脱飞扬,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在崔府听过的传说,虽然崔琰受罚时他不在场,可之后没少听人讲当时的经过,那日在危急中救走崔琰的贵人似乎就是这两个,只是他不敢确定,直到方才听见侍卫称呼坐上那位“林大人”才如遇救星一般。

“正是。”林秋寒很是疑惑。

“禀大人,小生乃是崔琰的表兄。”陈墨言谄笑着,希图抬出崔琰来,他们能看在崔琰的份上优待他,说不定还能即刻将他放了。

“什么?”林秋寒故作惊讶,“原来是崔大夫的表兄啊……”他故意加重“表兄”二字,还拖长着尾音。

“是、是,小生同琰妹自幼青梅竹马,情同……”话未说完,陈墨言便觉得下颌一阵刺痛,几乎要被捏碎一般,“啊——”他忍痛睁眼看时,却是裴长宁不知何时掠到他的面前,单手捏着他的下颌将他提起,急速将他向后推,地上随之扬起轻微的尘土。

他如何能知道,他的一声“琰妹”耗尽了裴长宁最后的耐心……

“嘭——”他的后背撞在了刑架上,身子如撕裂一般。

裴长宁将陈墨言紧紧抵在刑架上,乌浓的一双剑眉挤向眉心,戾气四溢,“我警告你,今后你离她远点。”他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句话,深眸如炎炎火炉。

过了许久,直到刑架上的人艰难地微微张口,他才缓缓松开手,任由那人瘫软在地,大口地呼着气。“押下去。”他淡淡地吩咐衙役。

方才那人有多痛苦,他的话就会被记得有多清楚……

这日傍晚,崔琰因记着早间出门时阿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早些回去,怕她唠叨,是以不敢怠慢,在落日的余晖还未散尽前就进了院子。

甫一进门,就被屋内的架势给吓到了,只见橱门大开,床上、桌上摆满了衣物,满眼的蓝色,夹杂着少许白色、湖色之类淡雅的色彩,阿窈在一旁苦着脸,拿着各色襦衣和裙子比划着,时不时摇摇头,再换下一件,见了崔琰赶忙迎上来,“小姐回来啦!”

“你在做什么?”崔琰问。

“哎呀!”阿窈道,“还不是为了明日聚会的事情小姐,你不会忘了吧?”

难怪让她早些回来,对于阿窈的阵脚大乱,她倒没觉得有多奇怪,这丫头是有多怕自己嫁不出去啊!

“没忘,阿窈,医馆挺忙的,我……”崔琰准备转身,否则整晚就要耗在这堆衣服里了。

“别走!”阿窈赶忙放下手中的衣物,跑到她面前,“医馆不是有白大夫么?再说这天都要黑了,等你到了医馆也该关门了,来!”说着便拉起她往内室走,“你呀,今晚什么也别做,选好明日要穿的衣服,然后早早用膳,我呀给你炖了桃胶莲子,你喝了就好好睡觉,养足精神,明日保准把随便什么人家的小姐都比下去!”

“不至于吧。”崔琰苦笑着咕哝了一句。

“什么不至于!”阿窈反驳道,如墨的眸子愈发黑亮,“你知道吗?大小姐跟二小姐早就准备好了明日的行头,大小姐穿红二小姐穿紫。你呢?你看看,许久没置办衣服了,除了蓝色还是蓝色,可怎么好?”

“又是双元告诉你的?”崔琰问。

“嗯,”阿窈一面挑衣服一面应声道,“我跟她说了以后少往我们这来,可她记着小姐的小恩情,特特跑来告诉我,还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说这丫头有意思不?”

崔琰默然点头,见她那着实为难万分的样子,便走上前,视线落在一件湖蓝色襦裙上,看得阿窈连连摇头,“不能是蓝色。”

崔琰转着身子看了一圈,“既然这样,那就穿上次跟二伯母上宝泉寺的那套可好?”虽然是商量的口气,但也透着些许已经拿定主意的意思。

阿窈歪着头想了下,只好勉强同意,“嫩柳黄的襦裙配甜白色纱衣……那也行,反正小姐穿什么都好看。”她心里想的是只要不是蓝色的就行。

崔琰转头看了看窗外,进门才一小会儿天色就已经暗下来,她有些疲累地在桌边坐下,“阿窈,我饿了。”

阿窈瞧着她微微弯曲的脊背,心里一阵不舍,这世上的大家闺秀怕也只有她一个整天在外奔波,只有晚上回来才能好好吃一顿饭,是以不再耽搁,草草收了衣服,将饭菜端上桌。

主仆二人正吃着饭,忽听得院门被人“咚咚”地扣着,一声急似一声,她二人相对而视,这个一向门可罗雀的小院近日可真算是热闹。

阿窈跑去开门,崔琰在屋内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琰儿!”人还未进屋就已经开口叫起来。

是她的姑母崔昐,看来是得了陈墨言被抓的消息。

“琰儿!”崔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墨言被府衙的人抓去了!”

崔琰默默地看着她的姑母,姑母比父亲年长好几岁,出阁之后并不常归宁,加之她年幼时常常跟随父母外出游历,是以在姑母合离之前只见过寥寥数次。可她清楚地记得她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远远看见姑母向她走来,便开心地一边叫着“姑、姑”一边向她扑去,未料这个长相酷似父亲的迤逦女子满脸嫌恶地闪向一旁,眼睁睁看着她扑了个空重重摔在地上却兀自离去。她趴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忍着痛抬起头,满眼都是姑母离去时摇摆的裙角,一如她柔曼的身姿。

自此,她同姑母之间便只剩下见面时客气而疏离的一句招呼而已,可是,面前这个惊慌失措、双眼红肿的女子实在太肖似她的父亲了……

她心里一阵刺痛,下意识地扭开头,看在崔昐眼里,却是她不想理自己的意思,便有些懊悔平日里对这个侄女的疏忽。可如今独子身陷囹圄,也只能放下身段求她一求。

“琰儿,今日你表兄同几个朋友在茶楼喝茶时被几个衙役带走了,他朋友当即回来报了信,我便着人去打听,可你也知道,自打这个林大人来了之后,府衙便同以往不同,除了打听到的确是被府衙抓走的,其余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因为焦急,崔昐说着便又流下泪来。

“因为倚云楼三条人命的事。”裴长宁行事自然是公正稳妥的,所以她本不欲同崔昐说太多,可到底于心不忍,便告诉她实情。

“什么!”崔昐猛地顿住拭泪的手,瞪得大大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埋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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