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以为沈霜序醒来会不想见自己，于是始终待在自己的书房里。
一个人靠在窗边整夜无法入眠，脑海里全是今夜沈霜序毫无生气的样子。
那场景立刻将他带回了几年前，沈霜序浑身是血，躺在他怀里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笑的样子。
那是他一生的噩梦。
成王首次做了一回鸵鸟。
鸵鸟大人却没想到，沈霜序一醒，砸了桌上的杯子，扬言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自己。
成王很受宠若惊，但同时右眼皮又开始跳，蹦得不亦乐乎，成王大人的心也跳得不亦乐乎。
“可有说要我去做什么？”陆晏想了想，谨慎问。
朝三有些为难，“这......夫人没有说，只让属下来告诉您要见您。”
陆晏抿紧唇，一时也拿不准去还是不去，总觉得没好事发生。
“夫人情绪很激动，属下担心......”杨太医下次见了您要揍您......
朝三话还没说完，陆晏飞奔走了。
他完全理解了另外一种意思——夫人情绪很激动，可能会有个好歹。
朝三一脸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憨厚的脸上写满无措：“......”
陆晏在房门口站定，还有些微喘息，手好几次放在门板上就是不敢推开。
吱呀——
初岁把门推开了，夫人让她出去问问朝三究竟有没有去叫王爷，却见陆晏就站在门口，手还停在半空，僵在那里不上不下。
初岁福了福身，给陆晏让出一条道，陆晏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跨了进去，初岁又把门关上。
紧跟而来的朝三看看初岁，“王爷呢？”
“里面。”初岁神色冷淡，越过朝三朝外走去。
朝三：“......”
一个个的，今天火气这么大，怎么全冲他撒了呢？
房内沈霜序和陆晏对峙着，陆晏原本就算不得好的心情看见沈霜序的动作时，更加糟糕了。
不是暴虐，是难过。
沈霜序手里攥着摔碎的杯子瓷片，紧紧抵在脖颈上，还刚好卡在了大动脉上，脉搏一跳一跳的，显示着她的生命力，也展示着她的脆弱。
没想到以前学过的自救知识此刻都反过来反作用于自己身上。
用自己的命去威胁别人。
这种事以前她会觉得可笑，会觉得无知，可她发现，放在现在来看，她别无选择。
如果想要自由，她只能这么做。
她已经摸清了，在陆晏眼里，沈霜序的命是排在第一位的，他陆晏的意志是排在第二位的，第三才是沈霜序的意志，也就是她的意志。
既然陆晏爱她，或者说，陆晏爱原主，是不是该看在这躯壳的命上，放她自由？
沈霜序想的很好，也都踩在了点上。
起码陆晏现在成功被震慑住了。
他果然在意的要命。
“把东西放下......”陆晏声音比之昨晚温柔了很多，“想要什么你和我说。”
“我想要的东西，你确定你能给我吗？”沈霜序冷笑一声问。
她已经破罐子破摔，撕破脸又如何？
“我要自由，我要我的人生，我不想再继续呆在你的阴影下面，”沈霜序明明轻声细语，对陆晏而言却似万千利剑，“陆晏，我讨厌你。”
她知道原主的脚是怎么回事了。
陆晏不能置身事外，因为他，原主遭了这本不该她来遭受的罪。
梦里她听出绑匪的意思了，陆晏没有选择保护她，而是选择了另一个人。
“讨厌吗......”男人的神色有些恍惚，“霜序，我......”
“王爷还是直说吧，放我离开，或者......”沈霜序丝毫没理会陆晏的样子，偏开头不去看他，“我死！”
最后两个字掷地有声！
陆晏浑身一震，“等等！霜序，霜序，你听我说，要离开，我可以让你离开王府，但是，我要看得到你......”
沈霜序面色一冷，“那和从前有什么区别？！”
陆晏闭了闭眼，“我不会去看你，行吗？你以前不是很想开间馄饨馆子吗？我帮你开好不好？你别离我太远，我得确定你好好的，我不能让你受伤，我保证，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沈霜序很想骂一句是从前的原主不是我......好吧，现在的我也很想开一间馄饨铺子。
她又琢磨了一下，反正现在没有经费，既然陆晏非要承包，那也无不可，当作囚禁她这么久的代价。
至于摆脱他，以后再想也不迟。
陆晏一看沈霜序犹豫就知道有戏，“我保证！不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我让初岁陪你去好不好？”
沈霜序静默了许久，眉头皱成了一道褶子，这才好似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行，可若你毁约了怎么办？”
“不会......”陆晏见沈霜序霎时又冰冷的神色，瞬间改口，“若有违背，我便贬为平民，夺去这虚位，受你驱使，做牛做马。”
沈霜序拧眉想了想，觉得还行不算亏，便答应下来，刚点头，才反应过来——好像不管陆晏违不违背，自己都摆脱不了他啊......
沈霜序：“......”
“昨日我没有碰你，”陆晏小心翼翼道，“能不能不要这么讨厌我？”
想来清冷高傲的成王大人陆晏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切切恳求。
虽然知道男人这小心讨好的态度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原主，但俯首称臣沈霜序依然感到很受用。
“看情况吧，如果你能遵守约定，我就酌情考虑。”沈霜序扔掉了瓷片，陆晏见状赶忙上来。
沈霜序连连后退：“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