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来的脸叫他别查账，你就说说我哪来的脸，再说了，大队长上任查账是正常流程，你别跟我玩你那套，现在不管用，没有钱你就去跟儿子闺女借，我去跟老朋友借，实在没有了，就把房子买了！”
自从上次抄家。
家里剩余的钱并不多，闺女也被牧家业连累的离婚，好在顾及着孩子那么多，那是假离婚，在林春燕当上大队长后又“和好如初”了，可和好如初也是有代价的，现在他女儿跟对方家里的保姆。
而在林春燕当大队长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家里花销巨大，她不断送礼物，就是想去公社那里干活，想当上城里人。
跟疯魔了一样。
牧家业默默攒下钱，也懒得管她，可现在债务来了，始终要两个人一起偿还的。
不然真的可能全家都毁了。
牧家业拿着贪污而来的钱和房子地契以及借来的钱，在晚上的时候敲响牧远家门，把他叫了出来，把钱交给他：“你婶子也是受人蛊惑了，这些钱你拿到账上去，我算了算，还差三百块钱，算叔欠你个人情，你先帮我补上，以后叔再还给你。”
牧家业说这些话时，早已从当年意气风发的大队长，变得颓废且佝偻，就如同深受社会压迫，而无力反抗的寻常百姓般，带着深深的丧气。
牧远把房契还给他：“钱我收了，房子叔你拿好吧，以后家里的人你多费心点。”
在短短时间攒齐那么多钱。
就代表他人缘不差。
很多人都欠着他人情，包括现在的牧远，但是他对于家庭真是管的一团糟，大儿子没出息，闺女被人搓圆捏扁，小儿子仗势欺人，亲弟弟坑害他没商量，之前唯一不遭心的媳妇也闯出天大的祸等着他。
牧家业扯了扯干涩的唇角：“我知道，远小子，叔先谢谢你了，以后你好好干，让我们大队越来越好。”
接过房契。
牧家业也没有矫情，就背着手弯着腰离开，前方后面全是黑黢黢一片，他就在黑幕里往家走，不带丝毫光亮。
牧远拿着钱回屋，颜桧看着他的钱说：“叔给的？”
“嗯，让我填补那个窟窿，钱应该全没了，还借了不少，这里足足有三千多块，我让他把房契给拿回去了，没了什么也不能没了房，不然他们家住哪。”
遥想当年，牧远一直感觉他队长叔意气风发，整个大队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大家也非常崇拜他。
没想到时过境迁……
早早没有父亲的牧远，很大程度上父爱来自牧家业，他操心这操心那，比他亲儿子也不遑多让，他家但凡有肉菜，就要提留自己去吃，当时他上到初一上学期就不想上学了，觉得没意思，老师又不讲，学生又不听。
是牧家业拿着棍子每天看着他上学，要是没去去揍一顿仔再去学校，家里但凡有什么困难，只要他能帮，义不容辞。
甚至说，关心他都超过了亲儿子。
当初牧远就记得牧家业的大儿子新婚晚上喝醉酒了，问牧家业，“牧远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
他对外太仗义。
对内则是敷衍了事。
牧远不知道这是男人通病，还是牧家业一个人是那样，但无论怎么说，他是受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