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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长安太仓。
糜竺站在高达三丈的栈桥上,俯视着下方堆积如山的麻袋与木箱。这里是朝廷在关中的最大储备库,本该存放着从各地调集来、准备用于组建国家商队的货物——丝绸、瓷器、茶叶,以及预备与西域交换的金银。
可此刻,糜竺的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糜大人,”负责太仓的仓曹掾李敢战战兢兢地递上一卷竹简,“这是……这是清点结果。”
糜竺接过,目光扫过那些数字。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入库登记:蜀锦三千匹。”他念出第一行,声音冷得像冰,“实存:两千一百匹。差的那九百匹,李仓曹,去了哪里?”
李敢额头冒汗:“这……许是账目有误,或是途中损耗……”
“途中损耗?”糜竺打断他,走下栈桥,来到一堆麻袋前。他抽出腰间短刀,划开一个麻袋——里面露出的不是预想中洁白的蜀锦,而是一堆泛黄发霉的劣质麻布!
他又连续划开三袋,两袋是同样以次充好的麻布,只有一袋是真正的丝绸,但那丝绸经纬稀疏,色泽暗淡,连“下等”的标准都够不上。
“这就是你说的损耗?”糜竺转身,目光如刀,“以麻充绸,以次充好——李仓曹,你可知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李敢噗通跪地,涕泪横流:“大人饶命!小人……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啊!”
“奉谁的命?”糜竺蹲下身,盯着李敢的眼睛。
李敢颤抖着,欲言又止。他身后的几个仓吏更是面如土色。
这时,栈桥另一头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深青色官袍的中年文官在数名随从簇拥下走来,面白无须,神态从容。
“糜大人好大的火气。”来人是太仓令丞周显,秩六百石,是李敢的直属上司。他微笑着对糜竺拱手,“可是底下人办事不力,惹大人生气了?”
糜竺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周令丞来得正好。本使奉旨组建国家商队,所需货物皆从太仓调拨。可如今清点下来,蜀锦短缺九百匹,且现存丝绸多为劣品。周令丞主管太仓,可否给个解释?”
周显笑容不变,慢条斯理道:“糜大人有所不知。去岁关中蝗灾,各郡贡赋本就不足。加之度田令推行,不少郡县的织造坊还在改制,丝绸产量锐减。太仓能凑出这些,已是竭尽全力了。”
“竭尽全力?”糜竺走到那堆劣质麻布前,踢了一脚,“用这玩意儿充数,也是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