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他们挥动铁锤时,口中总会不自觉地哼着古老的石工号子。
那号子是祖辈传下来的,没有固定的歌词,全凭即兴发挥,却有着严谨的节奏;
领号的人通常是经验最丰富的老石匠,他一声高唱,其他人便跟着附和,声音或高或低,或急或缓,与手中铁锤的起落完美契合。
那号子声时而高亢激昂,如同战鼓擂响,激励着众人奋力劳作。
“嘿哟——开石喽——”
“一锤定乾坤哟——”
“再锤出细纹哟——”
时而低沉悠远,似潺潺溪流,诉说着石匠们的岁月沧桑;
“石有灵性哟——需用心待哟——”
“汗滴石上哟——换佳肴哟——”
号子与石头碰撞的铿锵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独特的交响乐,在山谷间久久回荡,连山壁上的回声都带着韵律。
有时,他们也会给我讲些奇闻轶事,那些故事里有山中修炼的精怪——说后山的黑龙潭里住着一条老龙,每逢干旱便会行云布雨;
有仗义行侠的剑客——能一剑劈开巨石,却不伤石后的蝼蚁;
还有能工巧匠创造的神奇器物——据说前朝有位石匠,能在米粒大小的玉石上雕刻出百鸟朝凤图。
年幼的我虽听得入神,小脑袋随着故事的情节左右摇晃,可一旦察觉到他们言语中偶尔冒出的俏皮话——比如王三叔说我将来定能娶个像海棠花一样漂亮的媳妇,李伯说我哭起来的嗓门比他打锤的声音还响——便会瞬间羞红了脸,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像熟透的樱桃。
我的羞涩模样,成了他们枯燥劳作中的一抹乐趣,于是故事越讲越精彩,逗得整个石场笑声不断。
笑声震得石屑簌簌落下,惊起的灰尘在阳光里翻涌,仿若一场金色的雪;
那些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汉子,此刻脸上都洋溢着淳朴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暖意。
然而,这份欢乐却在某天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