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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索姆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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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玩?"

拿下烟斗往里面塞上新的烟草,刚养好伤的老骨头不适合年轻人的狂欢,看着乳白的烟丝在黑夜中升起,吐出一个烟圈老军医莫名关心起这位年轻医生的个人生活起来。

"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会。"

将铁皮罐头里最后一点肉沫刮干净塞进嘴里,喝掉半壶水拯救被咸到发苦的舌头,看着篝火周围好吃好喝庆祝狂欢的士兵,很没形象的用袖子擦干净嘴,对于侵略者的胜利狂欢林安没有兴趣参加,她的灵魂同样伤痛衰老继续休息。

攻下亚眠后远在柏林的统帅们惊讶的眼睛都要掉了出来,和预想的苦战不同,在法国境内的战斗太过顺利了,顺利到他们以为自己活在梦里,原来号称欧洲最强陆军的法国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因为过于顺利,在古德里安带着坦克抵达英吉利海峡时,德军统帅部的高层们不得不重新指定作战计划。而这段没有命令的空闲时间,军官们都不约而同的给自己的士兵休了个小假,一群春风得意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开始了属于他们的狂欢,当然这场狂欢背后是法国人民的泪水。

手风琴的声音随着夜风传来,丢掉空了的罐头盒林安看到了端着啤酒唱歌的士兵,他们在唱艾丽卡,德国的传统民歌,和莉莉玛莲并称二战德国代表歌曲,其地位相当于喀秋莎在苏联人一样。

"你这么年轻有什么可休息的?我要是你早就到火堆旁边找个小伙子一起跳舞了。"又吐出一个烟圈,老军医对年轻人的懒惰不合群很是鄙夷。

"如果那个小伙子愿意让我把军靴踩烂的话,我想我会和他跳很多舞。"

"你这么瘦踩人一脚也不会很疼。"

"应该还是会疼的吧。"

"因为被踩几脚就喊疼的家伙不配做帝/国的士兵。"磕掉烟斗里的灰烬,老军医的神情更加高傲起来,"不过你不想也不行了,已经有小伙子过来找你了。"

顺着老军医抬起的下巴,林安看到那个拉手风琴的士兵拿着个盒子走过来,红色和盒子上印着脚踩万字的鹰,德军配发的巧克力都是这个包装,而林安对它的印象可能比德军士兵们的形容早了几年。

"墨索里尼的屁股。"

嘀咕了句中文林安看到墨索里尼的屁股被递到自己眼前,可可脂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尽管已经很长时间没吃到甜食,但秉承着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的好习惯,嘴里口水分泌旺盛,但还是礼貌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拿着巧克力的士兵非常有锲而不舍的精神,掰下一块巧克力塞到自己嘴里示意没毒放心吃,将整盒巧克力放到年轻医生的身边,自顾自的找个地方坐下,他犹豫要怎么说练习了好久的开场白。

看着扭扭捏捏样的士兵,再看看他身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年轻群众,叹了口气林安知道自己小透明的日子可能要结束了。

【战争,女人走开】

这是德国人的战争信条之一,你可以在二战历史资料里找到中国娘子军,也能找到苏联女兵,但你很难甚至根本找不到德国女性踏上战场正面厮杀的资料。

不过这不代表德国的女性们彻底和战争脱离,很多年轻的女性都选择成为战地护士,或者国/防/军女助手,更有甚者跑到集/中/营当起了助理。

当然现在还是战争前期,在士兵足够充足的情况下林安只看到了几位女士在部队里,她们都是护士,而且身强体壮看上去和男兵们没有什么区别。

德国人长的人高马大,德国女人的性格也坚韧尚武,因此在林安第一天和她们相处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毕竟这对比太明显了,她们从没见过这样这样弱鸡的女人,甚至一位女士还吐槽弗林斯少校雇佣童工,搞的林安恨不得在白大褂上用红笔大写自己的年龄。

好在所有人都很忙,新鲜劲一过大家都没空理她这个小弱鸡,而且比起红十字会的医生,她们更喜欢聚在一起待着,毕竟人都是有自己的小团体的。

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女人聚在一起看上去只会更不好招惹,在碰壁多次后一些士兵把目光打在了从未见过的东方医生身上,只可惜他们找错了人,几番唇枪舌战下所有骚/扰过她的士兵都败在语言大师的脚下,而等着他们的是弗林斯少校的军纪惩罚和护士们的眼刀。

警惕的盯着面前扭捏的士兵,大脑思考着对策林安不知道他要整什么活,如果他敢搞事情的话,那她就送对方一个去势套餐。

"林医生你有喜欢的人吗?"

依旧有些扭捏的士兵抛出一句惊雷,看着对方发红的耳尖林安觉得他应该没有被炮弹炸到脑子,在回了一句没有后她感觉还不如说自己已经结婚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个士兵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追她,而且看样子很可能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年轻,说了几句话就开始红着脸结巴,这一青涩举动搞的老军医笑到胡子飞起,小士兵身后的兄弟团们更是笑得扭曲。

"那个我是认真的,所以请您考虑一下"

红着脸的士兵让林安想到了后世电视剧里和男主小心告白的女主,很可惜她已经过了看玛丽苏偶像剧的时候了。将巧克力推回士兵身边,面无表情的整理自己的医药箱,林安一口回绝了士兵的请求。

可这个年轻人倔犟的想一头驴,还是拖拉机都拉不走的倔驴,面对这两辈子都没体验过的青涩追求,食色性也的老社畜只觉得烦躁,她想去上厕所,因为那咸的发苦的肉罐头她今天喝了四大壶水,现在膀胱正打着警笛奉劝她早点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给你个建议。"就在老社畜即将发作时,最可靠的克莱文从天而降将小倔驴拉回了正轨,"不要缠着一位对你没感觉的女士不放,那不叫追求,那叫骚/扰。"

心里默默给克莱文鼓掌五分钟,看着脑袋低垂下去的士兵,屏气凝神林安转身直奔卫生间而去,而下一秒的话惊的她恨不得揍两个金毛一顿,虽然这句话说完她再也没遭受过骚/扰,但护士们也开始好奇她的生活来,这给她的小心脏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而且她已经名花有主了,我劝你尽早放弃,不然我不确定能不能拦住那个准备把你丢进海里喂鱼的家伙。"端着啤酒克莱文感受到一阵不友好的目光,喉头一紧他感觉自己的生命线又缩短了几毫米。

"哦!听听啊汉斯,连弗林斯少校都拦不住的人都在追求她,你个列兵就不要想了。"

身后护士们毫不留情的揶揄那个叫汉斯的倔驴,老军医的笑声爽朗到她在卫生间隔了这么远都能听见。洗了洗手林安将克莱文写在了自己的暗杀名单上,他们还真是好兄弟,互帮互助的为对方终身大事考虑。

故意在卫生间磨蹭了一会,等她出来时狂欢晚会已经结束,几个士兵正在打扫残局,老军医带着他的烟斗回到了临时征用的房子里休息,护士们将绷带挂在杆子上晾好等着第二天回收。

一片寂静下林安甚至怀疑刚刚的狂欢是不是虚假的,或者她长期压抑产生了精神分裂,所谓的篝火和倔驴都不过是她的幻想。

"你的医药箱,拿好不要丢了。"

克莱文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身旁,下意识的一拳挥去林安只打到空气,随后就是熟悉的医药箱被挂在胳膊上,鬼魂克莱文正端着一杯啤酒歪着脑袋看自己,而林安在他眼中看到了明显的嘲笑。

"想不到你反应还挺快的,看来陪练没白当,要来一杯吗?"

"我不会喝酒。"将医药箱背回肩上,为了防止自己酒后失言林安礼貌的拒绝。

"真是可惜。"喝掉杯子里的啤酒,呼出一口带着酒味的长气克莱文看上去很是放松,伸出手指他指向了林安分不清的东南西北边,"那里是索姆河,就是在那里坦克第一次出现。"

"那是场很残酷的战争。"

顺着克莱文的手指望去,林安只看到了一片黑暗,索姆河战役别名索姆河地狱,因为坦克的加入它是一战中最惨烈的阵地战,一百三十万人死在那片土地上被坦克碾成肉泥。艾德曼的父亲重伤从索姆河地狱撤到后方活了下来,可凡尔登的死神还是将他带走。

"我父亲肺里的弹片就是在索姆河战场留下的,施耐德叔叔也是那个时候受的重伤,活过了索姆河接下来就是凡尔登,父亲很幸运在那里活了下来,可施耐德叔叔很不幸,弹片刺穿了他的喉咙和胸膛,医疗兵早就被打死了没人能救他,过了差不多十五分钟他就离开了。"

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克莱文想到了父亲刚回来的时候,一个重伤随时会精神崩溃的人很可怕,那个时候他和凯瑟琳可以说是生活在恐惧里,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会崩溃精神失常,也不知道自己的哪个举动刺激到了他。

父亲一发病就会咳血,他口吐鲜血跪在地上崩溃抓狂的模样是克莱文挥之不去的梦魇,直到现在那可怕的场景还会是不是的在梦中出现,特别是最近,可能是离索姆河太近的原因,很多次他都是在睡梦中被惊醒。

"施耐德夫人很辛苦,在当时的条件下养育好一个孩子是很艰难的事。"将视线从那片黑暗中收回,看了眼身边还在怀念过去的克莱文,低头她折磨起镶嵌在地上的鹅卵石来。

"是啊,明明人们都说战争女人走开,可到后来承担一切失去一切弥补一切的都是女人。"嘲讽的低下头克莱文想到了爱笑的施耐德阿姨,如果施耐德家有女儿的话一定会和施耐德阿姨一样爱笑。

"战争,女人从未远离。"

古往今来所有人都很自然的认为打仗是男人的事,女人只要在后方看好家里的一切就好。可事实是任何一场战争女性都从未走开,被迫或主动踏进战争泥潭里。

从娘子军到苏联女兵再到国/防/军女助手,从工厂制作战备物资的女工到街头巷尾宣传的少女联盟,再到华沙宴会上的女郎。她们都在战争中失去又获得了什么。

失去丈夫孩子换来英雄家属的称号,失去家国故土换来在侵略者身边苟命的资格,更别提战败后她们要付出什么,柏林夜多少德国女人''理所应当''的为德国男人犯下的错去赎罪。

伸出指尖触碰脸上的疤痕,结痂脱落后那里留下了一道有些微红的痕迹,在看到这条疤痕后克莱文吓得又在遗书上添了几句话,还让林安和副官艾伦作证这疤不是在捡到她后出现的。

"是啊,战争下,所有人都不能远离。"将酒杯递给走过来的副官,吹着夏季的暖风克莱文觉得忧愁又散去了一些,"这里距离巴黎大约140公里,如果你想走的话明天就离开吧,但你离开后的安全,很抱歉我无法保证。"

"不需要我当医生了?"

"不用了,上战场的人已经够多了,你可以回家了。"

惊喜之余林安也不忘调侃几句让气氛放松些,她不知道克莱文经历了什么,但此刻他的反战情绪有些很危险。现在才1940正是辣脆德国的巅峰,这位兄台厌战情绪出现的有些过早了,按理说他应该在42年后说这句话才对。

只要有人想,那他此刻的情绪就是将他拉下水的最佳条件,身为长官却如此颓废,想不被批评教育都难。

"我们都该回家了。"抻了个懒腰放松一下,看着被临时征用亮着灯光的屋子,将散落下来的碎发塞到耳后,林安又想到了那个不知道跑哪去的人。

"他还好吗。"

"命硬,放心。"

回复着同样的答案克莱文有些嫉妒,估计凯瑟琳这个时候正在和金字塔里的木乃伊大战三百回合吧,或者和拉美西斯一起讨论亡灵书,总之极大可能不会关注自己在哪个地方是否胳膊腿齐全。

"嗯,那就好。"

"爱情让人变蠢。"

"你在说什么?"

"南方方言,你听不懂。"

"我要把这件事记下来然后添油加醋的告诉凯瑟琳。"

"在说你聪明。"

"骗鬼呢你。"

艾德曼命硬不硬会不会子承父业死在法国她不知道,克莱文会不会因为奇怪情绪被就地处决她不知道,凯瑟琳会不会被金字塔里的圣甲虫吃干净她更不知道,但自己现在快被腥味熏死了倒是事实。

尽管在脸上戴了布制的口罩,但一阵海风吹过,鱼虾腐烂的味道配上伤口感染化脓的怪味,靠在帐篷杆上林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吃海鲜了。

等来了换班的医生,走出帐篷林安想换个空气醒醒脑子,可不远处乌泱泱挤在一起的人看的她心情更是烦闷。

她没有回到巴黎,而是在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被叫醒塞进卡车,全速前进下她看到巴黎的指示牌和她越来越远天各两头,而她的目的地也在意料之中。

敦刻尔克港口,历史上最著名的大撤退,辣脆德国的第一步昏棋。

幸运的是她在这里找到了红十字会的医疗队,还和莫迪恩医生来了一场感天动地的重逢,克莱文那边所有指挥官一起开会上书希望柏林的指挥部赶快下达攻击命令。

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空管她,她再次变成小透明开心的回到莫迪恩医生的怀抱,这气的老军医胡子都歪了还扬言以后都不要看见她,也不知道是谁第二天颠颠的拿着奶糖过来,说自己昨天喝了点小酒有点凶求林安原谅。

"希/特/勒是个蠢货。"坐到林安身边,脱下皮鞋倒掉里面的沙子,莫迪恩医生对小胡子的评价很是贴合。

"他是个演说家政治家,但绝不是一个军事家。"

这不是林安的瞎说,是纪录片和书里的专家评价。吃着嘴里的奶糖林安想到了雷蒙,那个家伙不知道在不在下面,如果在的话但愿他能坐上前往英国的船。

"抱歉带你上了前线,你受了伤,如果梅莎看到的话一定会恨死我的。"

"起码我还好好活着不是吗,活着就是最好的了。"

"没错,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将没有沙子的鞋穿回脚上,看着面前成长很多的姑娘,莫迪恩医生欣慰之余又有些自责,"另外防空洞在那边,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先往防空洞里跑,不要自己瞎跑,我差点以为你死在空战中了。"

"我记住了"

谁知道那个老医院里面居然有防空洞,你也不早说,害的我徘徊在死亡线上那么长时间。心里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想起那天的空战她又想到了雷诺,那些信被收进医药箱的小夹层,等着回巴黎时交给雷诺的家人,尽管她和莫迪恩医生都不知道雷诺的姓,也不知道他家住哪里。

"不知道皮埃尔在不在里面,我答应了梅莎姨妈要带他回去的。"

看出也听出她情绪突然的失落,伸手揉了揉黑色的小脑袋,笑着招呼她起身,莫迪恩医生准备带她看看自己刚发现的惊喜。

"玛丽昂,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

"是惊喜还是惊吓?"

"嗯都有吧。"

跟在莫迪恩医生身后向挤满了人的海滩走去,紧紧贴在莫迪恩身后,林安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很可能会在今天罢工,她可受不了大起大落的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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