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笑还有特殊要求, 九凰已经想打人了，但她忍住了，然后又是一个新的笑容, 瞧着极其明媚, 眉眼都是弯着的。
苏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还是不对, 不是这个。”
九凰的拳头终于还是握紧了, 忽然便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一个用力就将人拽到了水里。
给她下来吧, 这个事儿精。
害怕他会打击报复, 所以她将人拽下来后就游远了些。
水面除了一开始的噗通一声, 此刻什么动静都没了。
系统不敢置信地道：[天呐宿主, 你不会把反派boss给淹死了吧？]
九凰的神情有些迟疑, [不会吧，这才几秒钟的时间啊。]
话虽然这么说着, 但她还是赶紧游了回去，正要将他从水里捞起来时便感觉到胳膊一紧。
意识到苏辞是在骗自己的九凰瞬间便愤怒了, 一脚踹了过去，可惜水里有阻力，所以速度慢了些，苏辞已经躲开了, 还抓住了她踢过去的腿。
一看苏辞没有事情，系统先放下了心, [啊, 还好，反派boss只是骗你，没被淹死。]
九凰这个时候没心情搭理它, 气鼓鼓地看着苏辞。
耍了鱼的苏辞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还在她的眉心轻点了一下，“调皮。”
说着时他已经松开了抓着她的手，九凰立马就找到机会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狠狠咬了下去。
鲛人的牙齿比人类的尖硬得多，她其实还是收敛了力道的，但忘了自己现在不是人类，所以不一会儿就有血腥味在口腔内开始弥漫。
九凰的牙下意识一松，整个鱼都僵住了。
苏辞上身穿着白色的衬衫，所以鲜红的血液涌出时也格外明显，那一片很快就被血色攻占，看着有些吓人。
苏辞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还颇有兴致地看着九凰。
九凰自然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压不住的心虚感充斥了她的内心，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强装镇静地移开了嘴，看天、看水、看远处的树木，但就是不看他。
苏辞唇角微扬了一下，但语气还是平静的，“你咬了我，是不是该为我包扎伤口呢？”
九凰还是没看他，但已经默默爬出了泳池，去取医药箱。
往回走的时候她问系统，[被鲛人咬出血了，需要打狂犬疫苗吗？]
她是真的担心这个问题。
系统震惊她的认知，[宿主你认为一个世界的反派boss会死于狂犬病吗？]
九凰：[万一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她警惕一点又没错。
系统：[……，那你可以试着劝说反派boss去打疫苗。]
除了一个生活在海里，一个生活在水里，其实人类和鲛人没什么本质的不同，被鲛人咬了就跟被一个人咬了差不多，谁会因为同类咬了自己去打狂犬疫苗啊，但它想看宿主吃瘪。
所以，嘻嘻。
九凰多敏锐啊，从系统的语气中就意识到了它的险恶用心，所以送了它最爱的那个字，[滚。]
系统：[好嘞，宿主。]
苏辞从水里出来了又没完全出来，因为他坐在岸边，但腿还泡在水里。
九凰拿着医药箱慢腾腾地挪了过去，还是全程不看他，只将他的手抓了起来，然后撩开衣袖。
这个时候她才看到伤口有多严重，直接就是两排浅浅的血洞，而鲜血还在往外渗，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有血滴在了地上。
九凰的呼吸都轻了一下，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要不还是去医院，或者叫医生来吧？”
伤口太严重了，她又不精通医术，还是不瞎折腾了。
苏辞神情不变，“不用。”
九凰：“……，那好吧。”
虽然是第一次处理咬伤，但原理应该都是差不多的，他如此相信她，希望他不会体验到相信她的代价。
她先用纱布将血迹擦了一下，靠近伤口的地方则用棉签擦拭，再对伤口进行消毒擦药，最后用纱布缠起来。
怕他会感觉到疼，所以她全程的动作都很轻柔。
被咬出血洞怎么可能会不疼，消毒的时候就像是再遭受了一次痛击，但苏辞面上没有露出一丝痛色，看着她认真的神色，他甚至还笑了，但没有发出声音来，所以九凰没发现。
但系统发现了，[宿主，反派boss好吓人哦，这么严重的伤他还有心情笑。]
正在缠纱布的九凰微不可见地停滞了一下，转瞬她又恢复了动作，然后打了个结。
[爱笑就笑吧。]
她已经不想管了，毕竟人家的爱好就在这里，她还能如何呢。
包扎好伤口的她并未急着放回医药箱，而是看着他湿透的衣裳问道：“你要不要先去换个衣服？”
白色的衬衫浸了水还是有那么亿丢丢透的，而且还紧贴在身体上，虽然现在是晚上，但她的夜视能力好得过分，跟白天都差不了多少，所以，咳，什么胸肌啊，腹肌，都看得一清一楚。
方才在包扎伤口，她自然不会多想什么，但现在都包扎好了，她也没事情干，这个视线吧，就是会不由自主地挪过去。
苏辞看上去倒不甚在意的模样，“无碍。”
九凰觉得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对他当然是无碍，但对她有碍啊。
正打算将话挑明一些，这个时候却突然想起来他可能都没把她当人，所以才觉得无所谓。
她：“……”
算了，他爱当男菩萨就当，反正她又不吃亏。
感觉有些饿的她还去拿了几包小鱼干，边吃边欣赏“美景”，当然，她也没那么小气，不时还投喂一下“美景”制造者。
一回生一回熟，再次被喂东西的苏辞这次连迟疑都没有，她喂他就吃。
天际明月高悬，月光所撒之处皆是景色，尤其是泳池边上颜值极高的一人，更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世之景。
晚风吹过，带走了炎夏的燥热，本该是个睡觉的好时间，但因着有苏辞在，所以九凰今天睡得很晚，第一天太阳都出来了，她还是懒洋洋地待在水底，不想出去。
直到系统提醒她，[宿主，反派boss又去阁楼里了。]
九凰立马便睁开了眼睛，然后爬出泳池，去衣帽间换衣服。
看着宿主急匆匆往大门口走，系统有些不解，[宿主你急什么呢？]
九凰：[他已经好几天没去过阁楼了，一天到晚都待在五楼的阳台，我都不好单独行动，现在自然得抓住机会。]
系统：[啊，抓住什么机会？]
九凰：[去三楼看录像带啊，你还记得我昨天问你苏辞的身世吗？之前我们看的录像里有他的爸爸妈妈，也许他的身世之谜也在里头，今天我们就把它看完，看苏辞到底与鲛人一族有没有关系。]
但她很少去三楼，单独去显得有些奇怪，假装带着小一瞎逛，逛累了找个坐的地方就非常合理了。
系统有些震惊她现在的勤奋，[宿主你是打了鸡血吗？竟然对完善剧情这么积极。]
而且总系统都没发布相关任务，她这么积极也没任务奖励。
九凰：[……，我打了牛血。]
咸鱼要被说，积极也被说，她真的都懒得搭理它。
很快她就走到了大门口，直接将激动的小一给牵走了。
知道阻拦无用的保镖们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然后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嗯，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如同上次一样的过程，唯一缺少的就是拆家行为，假装溜达累了，九凰就坐到了三楼的软皮椅上，然后吩咐系统，[记得改监控，不要将屏幕里的内容录进去。]
系统自然不会忘记，[好的。]
被拴在椅子上的小一着急地转圈圈，想往九凰跟前扑，但它带不动椅子，最后只能可怜兮兮地趴在了地上，然后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看着她。
九凰将没看过的一盘录像带放了进去，然后坐到小一旁边。
小一立马便将大脑袋靠在了她的腿上，还蹭了两下。
九凰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脑袋，但视线一直在屏幕上。
屏幕上的小圈圈转动了两下，然后就开始有画面出现了。
还是实验室，但除了器材外没有一个人。
九凰耐着性子看下去，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人进入了画面，本以为不是苏辞爸爸，就是他妈妈，不想却是个陌生的男人。
他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模样，还穿着白大褂，有点儿像是医生，将实验台上的东西清理干净后他就招了下手，“放到这里来。”
九凰的手指不由自主攥紧了，但下一秒出现在画面里的不是小苏辞，而是两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抬着一个被黑布盖着的箱子，箱子应该挺重的，他们手腕上的青筋都快暴出来了。
将箱子放到实验台上后的一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然后便走了。
一开始的男人又消失在画面中了，但很快他就拿着一把刀回来了，那把刀比菜刀大一倍，隐约闪烁着银光，看着就极为锋利。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黑布揭开了，露出了被关在里头的雄性鲛人。
鲛人的眼睛还睁着，但不知道是被喂药了，还是饿了好多天，所以无力地躺在水底，它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手起刀落，银色的鱼尾一下子就与身体分离了，它的神情瞬间便痛苦了起来，大概是极致的疼痛给了它力气，它使劲往箱子上撞，也不知是想寻死还是想跑掉。
但箱子的材质太坚硬了，所以它只是撞晕了自己。
看到这里的九凰闭了下眸，但她并未关闭录像，而是选择继续看下去。
虽然一直都知道有把鲛人当实验品的组织，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全过程。
每个过程都血腥又残忍，迫切地想让她做点儿什么。
反倒是系统没什么感觉，还跟她道：[宿主你若不是及时赶到了地下拍卖场，那三个鲛人大概率也是这样的命运，它们真的该好好感谢你。]
九凰没说话，继续看接下来的录像带，只有一盘里再次出现了苏辞妈妈，就是她之前没看完的那盘。
苏辞妈妈还是一身白色的裙子，本该象征着纯洁的颜色，此刻却都是脏污，她银色的长发也是凌乱的，眼泪吧嗒吧嗒往地上掉。
但摄像头没有拍到地面，所以九凰不确定她的眼泪有没有化成珍珠，只能继续看下去。
苏妈妈将小苏辞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痛苦又绝望地看着苏爸爸，“我以为他们都是骗我的，你不会做这种事情，你也说过你不会做这种事情，我信了你，我真的信了你。”
“但为什么你要骗我，还要利用我？”
“难道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
苏爸爸还在笑，面庞仍是那副儒雅的模样，但这个时候就显得有些变态了，“冉儿，我不觉得我在做坏事，我这是在为全人类做贡献，我们的实验一旦成功，全人类的寿命都将上升一大截，很多不治之症也许都能迎刃而解，这怎么能是坏事呢。”
苏妈妈闭了下眸，终于不再质问他了，“你真的是执迷不悟。”
苏爸爸想上前抓住苏妈妈的，却被她避开了。
苏妈妈将不知何时晕过去的小苏辞抱了起来，一脸冷漠地对苏爸爸道：“从今以后我们再无任何关系，我要带阿辞回去。”
说完的她没有多看面前的人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打中了她的后脖颈，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但她全程都未松开手，将小苏辞抱得紧紧的。
打晕人的苏爸爸从身后接住了苏妈妈，他的视线全在苏妈妈身上，没有看小苏辞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苏妈妈的话吓住了他，他的眸光深处全是惊恐，紧贴着苏妈妈的脸道：“你不能走，你是我的，是我的，除了我身边，你哪里都不能去。”
说着说着他又笑了起来，眸中的惊恐渐渐被痴迷与狂热替代，声调也温柔了下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
“你说好了，那就不能反悔了。”
画面到这里就停止了，屏幕又陷入了黑暗。
九凰与系统齐齐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九凰率先开口，[比起他爸爸，我突然觉得苏辞还算正常。]
系统的声音有些飘忽，[就比烂而言，确实是反派boss的父亲更胜一筹。]
九凰长叹了一口气，“就是这个录像有头没尾的，只能靠猜。”
苏妈妈有极大的可能就是鲛人，她质问苏爸爸的应该不止是将苏辞当做实验品的事情，应该还有将其他鲛人当成实验品的事情。
自己的族人被最亲近的人那样伤害，无怪乎她那么绝望。
但这也就是她的猜测，不一定是全部的真相，还得想办法验证一下，而苏爸爸与苏妈妈都死了，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苏辞。
如果他真是鲛人与人类的后代，总该有些与纯人类不一样的地方吧。
哪里不一样呢？
特别不正常这个算吗？
但他爸爸是纯人类也很不正常啊，好像不能将这个当做依据。
思索无果的她只能先将录像带恢复原样，又将小一牵回去，然后去干新的事情。
还没走到目的地呢，王叔半道小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小姐，您等等。”
九凰的脚步停了下来，一脸疑惑地望向了他，“叔叔你有事吗？”
停下来的王叔乐呵呵地摆了摆手，“没有事，只是我看小姐您要去安置鲛人那边的屋子，想先去给您开门。”
九凰面上的疑惑顿去，甜甜一笑，“谢谢叔叔。”
王叔的神情更加和蔼了，“不客气，那我先去开门了，小姐您慢慢溜达过来。”
九凰笑着点了点头，“嗯嗯。”
很快王叔的身影便消失了，九凰这个时候才颇为无趣地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会被人拦住呢，本想着斗争一番，没想到直接就有人来给我开门了。]
系统有些无语，[宿主你还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非得保镖死拦着不让你进去，再把反派boss招来才好是吧？]
九凰的语气很无辜，[反正也无事可干，把他招来不正好，还可以试探一下他与鲛人有什么共性呢。]
系统：[那你想好要怎么试探了吗？]
九凰：[没有。]
说到这里她倒有些后悔了。
鲛人最大的特性不就是不怕水嘛，昨晚她不应该害怕他被淹死而游过去的，还应该下黑手，不让他从水里出来。就是这样做有两个风险，一个是他妈妈不是鲛人的话他就凉凉了，另一个是万一他没继承鲛人不怕水的特性，也凉凉了。
这么想着时她又来到了地下建筑，走过熟悉的通道，到了关着那几个鲛人的地方。
它们的警惕性明显没有上次足了，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躲，反而扒在水族箱上看，当看到熟悉的身影进来后，三张脸齐刷刷都是欣喜极了的神情。
“族长姐姐。”
“族长。”
“族长。”
跟它们又不能说什么深刻的话题，九凰便问了一个亲戚见面必问的问题，“吃过了吗？”
幼崽先急哄哄地道：“吃了吃了，族长姐姐你吃了吗？”
九凰：“我吃了，你们吃的什么？”
幼崽：“我们吃了鱼，好多好多鱼。”
九凰：“那就行。”
跟傻乎乎的它们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一时间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