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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命中之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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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的二十多年,阆鸣与陆载的关系密不可分,尽管前者并没有亲手将后者养大。

阆鸣总是将他付托于其他人,或一个寡妇,或一对巫觋夫妇,或一个巫寺里。

总待不上三年,陆载就被阆鸣接走,辗转各地。

阆鸣其人,素有人情冷峻之名,无论对人还是待己,都极其严格甚至刻薄。这或许与他不一般的巫觋身份有关。所谓巫觋者,身载巫力,以施巫术,大行于世。在男曰觋,在女曰巫。其事神明,主祭祀,掌巫力,为万民祈福祉。凡能令天下太平,万物安生者,皆可为世间大巫。

而大晟其国,以巫治国,从京城到各地州府县村,皆设巫寺——方相寺。统领天下巫觋者,京城方相寺之主,就是大国师阆鸣。阆鸣巫力之强,绝地通天,四术皆灵,巫界皆称其为“七星勾陈掌天下,四巫绝尘知珠玑”。纵观其一生,又数次拯救天下于崩离之际,是为天下第一大巫无疑。

就在阆鸣七十载诞辰之际,寺中善卜的九蓍长老循例为其占卦,没想到竟断阆鸣此岁有大劫,而且已然陷入,卦中箴言只有四个字,“在劫难逃”。

阆鸣问,“是难逃,不是逃不了。长老可有法子?”

九蓍长老道,“有。就你七十之后这两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阆鸣大笑起来,“哈哈,长老这是要我如那听话小儿一般循规蹈矩?只是我身为大国师,何有越轨之理?我自当谨慎罢。”

“国师既已古稀之年,何不就此退隐?”

“退位让贤,我早有此意。只要等华儿受笄,接过王巫一职,方相寺诸事就可以统统交给华儿和覆儿了。”

“何只是方相寺的事。”九蓍长老叹道,“天机不可多说。天下系于你一人,好自为之。”

阆鸣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

他看着盘坐在他四方的四位长老,分别对着他们起身后又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四长老每逢三年为阆鸣占卜相命。此次见面之后,或三年后再见,或是最后一面。

阆鸣站起来,大步挥袖而去。

在卜术中,有一禁令:巫觋不能为自己占卜,一来必然有误,二来越是强大的巫觋,若强行逆天改命,恐怕会祸乱人间。

阆鸣并没有为自己占卜。但他这种通天大巫,岂对自己命数全然不知?

当然,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未卜先知。这劫到底是如何,他也只能且行且看。

他早有退隐的想法,只要等徒弟白华受笄即可。在此之前,他还得处理最后一件事。

负责平定叛乱事宜的八桓寺,收到可靠情报:皇上南巡之时,会在雒城遇袭遭刺。

策划此事的人,就是南方叛军靖楚盟的穆绍武。

这穆绍武,是原大晟大将军,原本也是阆鸣的好朋友。

友误入歧途乱天下,自当亲手将其捉拿,然后再向皇上求情,最起码免其亡族。

八桓寺卿乐承谏,也很高兴阆鸣能帮忙。毕竟此行变数颇多,对方也会有巫觋参战。南巡雒城计划不变,只是坐在御辇里的人不是皇上,而是变成了自己。此举将计就计,为的是将穆绍武引出来一举拿下。

穆绍武最有可能选择行刺的时间地点,就是夜间,雒城夜市。

千灯辉煌如昼,高楼皆酬。处处蛮声喧闹,夜夜笙歌彻晓。不夜不眠的南都雒城,繁华热闹的街市,起伏的教坊,有人在酒色间飘荡云端,有人则在小巷里不怀好意。

笔直的市街摩肩接踵,人行两旁的店铺都张灯结彩。游客小贩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篮子装满了鲜花。

皇上来了。卫兵在街道两旁一字排开,横枪防卫。一乘高大的金绸轿子平稳而来,穹庐上盘绕着一条金龙俯视众生,煞是威严。一只戴着丝绒手套的手稍稍揭开珠子链,微微露出侧脸,向着人们招手。道路两旁尽是百姓的欢呼,人潮随着队伍慢慢向前涌动。

突然,有一条狗,从卫兵头顶上飞跳出来,落在御辇面前。

好一条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它竟大声汹汹地向着皇上吠叫。卫兵急忙赶狗,没想到接踵而来的,是更多的狗从四面八方涌至道上。一时狗吠声闹天响,人群恐慌,卫兵们霎时间乱了阵脚。

就在此时,一支冒火箭矢射在御辇上。还没及卫兵反应过来,火箭如雨,轿如箭靶,道路上突燃熊熊烈火。人们恐慌起来,暄哗鬼叫,四处挤嚷推搡。前一秒还在为皇权欢呼的百姓,这一秒只顾着逃命,全然不顾车辇里的九五之尊。

漫天火光中,黑衣人四出!屋顶上、巷子里、角落处黑影蹿动,银剑夺目!有四人从屋顶飞身跳下,落在御辇上,四把剑对着车辇里就是一刺!但长剑入内,却不觉是刺入肉体。

刺客们相觑,大感诧异。一掀开帘子,突感一阵狂风扑面,两人未及睁眼就遭一掌而死。另外两人转身欲逃,可也被辇中人长剑削出,瞬间身首异处!

阆鸣立在不远处的高楼上,静静观之。这黑夜下的长街灯火,因这火势而更加浓艳。

风云俱来矣!阆鸣飞速地结着手印,然后“喝!”一声豪气万丈的怒吼,顷刻间闪电交加,雷鸣轰动,不一会便落下滂沱大雨,一下子扑灭这长街之火!

他又两指稍沾雨水,先是闭目,两指再划过眼皮。再睁开之际,他双目灼灼发出荧光,扫视着整个雒城。

他在寻找,寻找刺客之首,穆绍武!若情报无误,他一定会亲自前来!

那刺客一众不敢恋战,也不四处躲藏,而是聚成一小股逃窜。他们快如鬼魅,不一会就穿越大半个雒城,直抵城门!

城头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重甲士兵。见刺客到,火把齐举,带甲持刀,控弦上箭。黑衣人马上施展轻功,攀墙而行;城墙上箭矢齐发,直射向他们!队伍最后的黑衣人纷纷亮出面具——原来是巫觋,双手飞快结印,运转巫力,掀起地上万片瓦砖,气流卷至半空,挡住了箭雨!

“逃!”

除了那几个巫觋,黑衣人全数攀墙,轻功踏至半墙,努力跃起登城。他们行动实在太快,一眨眼的功夫便跃至士兵面前。十多名刺客眼看便要逃之夭夭。

“筑钉墙!”

一声洪钟般的喝令,城墙上的士兵们突然举盾。这盾不是普通的盾,乃是高两米多的铆钉盾。这士兵也不是普通的步兵,个个虎背熊腰,孔武有力,举盾有如翻掌,瞬刻间,这百里城墙变成了黑压压的天牢!

黑衣人或一跃而上,死在了尖利的铆钉上;或无可奈何,只能落地作罢。

几个黑衣巫觋再飞墙而上,施法术使那万片瓦砖狠狠砸向士兵。可又是顷刻之间,狂风大作,将瓦砖吹落。又黑衣一巫禹步悬空,建立结界挡住强风;另外两巫于半空结印,四掌落下,在城头上震飞盾兵,硬生生打开一个缺口。

可就在此时,黑衣巫觋们忽感恐惧,突处强大的重压之下。

一位披着夔龙星月纹玄袍,戴着勾陈面具的人从天而降。

好恐怖的巫力!三个黑衣巫觋竟被这巫力压得跪下来,连气息都被震慑住,大气难喘。

此巫来势虽汹汹,立地却若风中烟。两脚着地,他不慌不忙地拿下面具。花白的发丝下,脸上处处皱纹,岁月留痕间沟壑纵横,但一双明目却炯炯有神。

“阆鸣!”一巫吃力地喊了一声后,立马吐血。

阆鸣将他们的面具统统揭下,竟无一是穆绍武。

他捏住一巫的脸,问道,“穆绍武何在?”

这巫觋早已耳目流血,侧脸睥视着阆鸣,吃力地吐字道,“你,枉为,天命之人!”

话毕,气绝而亡。

城墙下的刺客也皆被屠戮。一刺客临死前大喊道:

“荡靖天下,楚辱而生!阆鸣,我等为鬼必在黄泉咒你惶惶终日,不得好死!”

至此,靖楚盟的刺杀行动可告失败。刺客无一幸存。

但,不见穆绍武的踪影!

“乐大人,你情报有误。”阆鸣对乐承谏说道。

“恐怕不是情报有误,行刺的时间、地点、部署都和情报一致。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临时知道情报泄漏,穆绍武临时撤退;二是敌人故意泄漏情报给我们,计中有计!”

乐承谏早已在思索。这一次行刺实在诡异。按照靖楚盟惯用伎俩,行踪暴露后,他们本应第一时间分散逃走,隐潜于喧闹的人群,伺机逃脱;而不是聚成一股,还直奔城门!傻子都知道城门必定重兵布防!

阆鸣了解穆绍武。此人最重义气,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让同伙送死,更不会自行撤退!

他突然想到什么,急问道,“皇上何在?”

“在城郊一隐秘处,前朝破落王府,有严将军镇守。”乐承谏盯着阆鸣凝重的脸,失惊道,“莫非······”

尚不待乐承谏说完,阆鸣已经禹步飞走。

但一切都晚了。

当阆鸣急至,发现王府内多有死伤。

他直突大堂,发现有一众府兵正用巨木撞门。

“让开!”

阆鸣运功出掌,瞬间攻破堂门。众人冲了进去。只见皇上和将军严守刚身负重伤倒在地上,一息尚存。三十余名黑衣人全都毙命。唯有穆绍武长刀在手,正踉踉跄跄走向皇上。

阆鸣赶紧突前,擒住穆绍武。

“穆绍武!”

“呵呵,阆鸣。就差一步,皇帝小儿必死我刀下!”

话毕,晕了过去。乐承谏率众赶到。

血遍流于地,尽溅于墙,可见是一场怎样的恶战。

皇上伤势不重,只是点点皮外之伤。

但严守刚惨不忍睹。双目被盲,全身刀伤遍布,失血过多,气若游丝。

一番整顿救运后,皇上和严将军皆安排在各自的房间里治疗。

阆鸣把手按在皇上的伤口上,全神贯注为皇上运气疗伤。他已事三朝,一直照看着小皇帝长大,现在看这孩子惊恐过度,心中不禁叹息。他拿起一条温毛巾,轻轻地擦着皇上的额汗。

一手隔触额头,一手探入气血——阆鸣感觉到一点不寻常,微微皱起眉头。

乐承谏见状,忙问道,“国师大人,可是皇上身体有异?”

的确有异。异在不异。阆鸣竟然无法感觉到皇上的气息。

皇上慢慢醒了过来。

“陛下,龙体如何?”乐承谏忙问道。

皇上不语,极为惊异地看着众人。

“陛下?”阆鸣越发疑惑。

皇上吞了吞口水,定了定神,“无妨无妨。国师,你快去看看严将军吧!”

“不用国师费心,严将军自有巫医医治。”乐承谏说道,“还是让国师再看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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