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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吉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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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梦初醒。

李尤猛地睁眼,大有不知今夕何年之感,而腕间传来温热的触觉,更令她恐惧地一动不敢动。

“醒了?刚好,来看看舌苔。”

耳旁传来的声音似乎并无恶意,但她还是一顿一顿地转头,见坐在床边人正是城门口大喊要娶她的乡野郎中,也是幻境中的萧别离。

在梦中,他与白应留有说有笑,应是旧识。可李尤忘不了白应留让她离此人远些,亦忘不了,长刀将此人模样的面皮划开,又被人扒开的惊悚。

萧别离看着李尤的眼神,稀奇道:“老白和你说什么了,你这么怕我?”

提及白应留,李尤小声问:“萧大夫,白叔还活着吗?”

“白叔?白应留啊?”萧别离憋不住笑道:“这是什么兴致?我还真第一次听人唤他叔。”

眼前人确实姓萧,看来幻梦并不是假。鸡皮疙瘩窜了李尤满身,令她又微微高了音问:“他还活着吗?”

“活着呢。”

萧别离从怀里摸出一个瓷哨,这边一吹,白应留便破门而入。

他满面严肃,环顾四周,见屋内一大一小表情自然,方责怪道:“你作何用这个?”

萧别离耸肩道:“你的小姑娘醒了,不是急事要事吗?哎,别忘了你那天也是这么找我的。”

“当时不一样。”

“啧啧啧。”萧别离撇嘴走近白应留道:“也不知谁今儿见死人都复生了,活人还不醒,急得如同热锅蚂蚁,眼下却一点儿都不着急了?”

白应留干咳后让他去看看水墨,便不再理他,转而向李尤走去。

水墨?水墨还活着?他的魂魄不是同钟儿一道消失了?

李尤未捋清,又被白应留问住:“有何不适吗?”

小姑娘看着白应留,他的眼神略带关切、四肢活动自如,面庞虽仍旧黢黑,眼周更黑,却总归是光洁的皮肤。

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

诸多回忆交缠,似乎是平日里与她较真,又似有鬼窟前大杀四方的他,有他脱力昏迷的模样,有血脉逆乱又冷酷无情的他,亦有将小白兔搂进怀中的温暖。

她贪恋这份温暖,便如溺水之人要抓浮木一般扑向白应留,却未注意,自己已不是来去自如的魂魄。如此一扑,当是要摔个结实。

好在白应留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让她跌落进一个熟悉心安的坚实怀抱。

她却哭个不停,嚎啕大哭。

白应留下意识举起双手,手足无措地问:“怎么了?”

李尤抱紧了他的脖颈,整个身子一抽一抽道:“我害怕!”

白应留回首瞪向萧别离,萧别离瞪大了眼摊手,“我可没吓唬她。”

无辜瞪眼转而变成暧昧地挤眉弄眼,随即便收到了白眼。

萧别离自讨无趣,遂一步三晃地离开房门,却仍不忘,用白应留能注意到的声音道:“有人惹上桃花债咯。”

李尤哭得厉害,自是听不到萧别离的哼哼,亦无法感受白应留的不知所措。她恨不得整个人贴在白应留身上,从他这里汲取力量与真实。

白应留当真想不到,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下气接上了还能继续再哭个三百回合,哭得他心中同样沉闷,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不怕。”

“我呜哇哇,我怕!”

他温声问:“害怕什么?”

“我怕……”

李尤顺着这个问题去想,哭声倒弱了起来。

她怕什么?

“我怕的可多了。”

怕小命任人拿捏,半句坏话都讲不得,连想都不能想。怕被遗弃在荒山野岭,等待夜幕中的野兽。怕恶鬼围攻,将她吞噬。怕白应留走火入魔,变成陌生人。更怕他死了,她当真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何时将他当成了依靠?

他从来不让自己靠,走路自己走,骑马也要学,就连去京城吃顿好的,都想着是借给她钱。尽管他买了串糖葫芦,可她还给他下了面吃呢。

他不让自己依靠,那便怕以后,无人再对她那么好。

可他对她好,是因为太后要见她。太后杀了那么多人,是不是要拿她去镇魂呢?但她不会念那句唬人的咒语,也没有四个瞳孔。

这也不行,那也不是,李尤愈加委屈。原来她与他只是同行一段路,看似熟稔,实则,彼此一无所知。

原来,这世间甘酸辛苦,真的只剩她一人尝。

她的心中空落落,还有不甘。可怀抱安心,她委实不想离开。

她忽然想到了钟儿,时时刻刻算计她的钟儿,不也是爱上了水墨,以至于最终关头,遗忘了被算计的小白兔?

可见,人是有多面性的,白应留也一定有多面性。哪怕他肤黑,会不会底色却洁白如绒毛,以至于会一直保护她,哪怕发现她一无是处?

于是她抹抹眼泪,看着白应留的眼睛问:“你当真能保证我毫发无损吗?”

闪着泪光的大眼睛,令他心中一痛。思及她在湖边整理仪容的模样,他摸了下她额角的伤,看着她痛得小脸儿皱成一团,心中内疚道:“伤在了这里,不会碍着容貌,莫伤心,过几日便好了。是我没照顾好你,想要什么补偿?”

他这般温柔陷阱的眼神,让她想到了又冷又阴森的山上,有一只心力交瘁的小白兔,它没有力气思考任何事情,凭着本能赖到了一所安息处。从此,可以安心地做一只缩头兔子。不必担心说错话就被打,不必在寒冷昏暗的山洞里度过日日夜夜。

足够幸运的它,却遇到了不太幸运的庇护者。

被攻心,被背叛,血流成河,圣人亦成魔。

听说他的兄长失踪,听说他父子不和,其实他也没有太多东西。

那么,她还可以向他要什么呢?当真可以要些什么吗?

她不晓得,遂道:“我把所有银钱都送人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随便给我一点什么,都是好的。”

在白应留的印象中,小姑娘总是活蹦乱跳的模样。当真见她展示如此可怜懦弱的一面,他倒真想将她抱在怀中,对她道,害怕、难过,便哭吧。

因着,他不知该给予什么。或许方才的拥抱,是她想要。像十五年前一样,哇哇大哭的小婴儿,抱在怀中,便痴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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