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城。
香炉飘着袅袅白烟,安神的药香混杂着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内殿。
宣王一身明黄的龙袍靠在软榻上,软榻前,候着太医和诸多宫女太监。
一个宫女低头跪着,双手举着唾盂,忽的,宣王再次侧身吐了一口压抑在其胸口鲜红的血,点点血渍渐落在宫女惨白的面庞上,血滴微小的触感使得这宫女忍不住身体发抖一颤。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低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宣王吐完血,随手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随后,旁边端着水的宫女小心翼翼上前来,伺候宣王盥漱。
如今京都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此事。
因此,宣王气血攻心,吐血不止,这几日宣王的脾气也愈加暴躁,谁也不敢触霉头。
漱口后,宣王一挥手,遣退候着的太医和伺候的宫人。宫人和太医皆安静又十分小心地退出内殿。
宣王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缓了缓气,殿内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太监匆匆跑进来,宣王这才掀起眼皮,嗓子有些沙哑,先开口问:“是许巍回来了吗?”
宣王身边贴身伺候的老太监低着头,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上前,细着嗓子,回道:“回圣上,许大人还未回京,是,是……是北城老主君…回京了……”
老太监的话音刚落,他本就病态的脸色显得更加阴沉。
………
宣王眯了眯眼,目光投向对面而立之人,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阮桦是开国皇帝最小的兄弟。如今,也早已是满头华发,佝偻着背,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长满了褶皱,如此更显得那双稍许凹陷的双眼炯炯有神。
阮桦少年时便随军作战,从如今的模样和气色来看,可想当年这位北城老主君是如何高挑健壮,英姿勃发。
宣王赐座,阮桦缓缓坐下。
是宣王先开的口:“老主君,不惜千里赶回京都,所为何事?”
闻言,阮桦抬眸,看了眼宣王,才缓缓开口,不答反而关怀道:“圣上,近日来身体可有康健些?”
宣王眯了眯眼睛,扯出一抹笑,笑意不达眼底,意有所指道:“有劳老主君了,这么大把年纪,还能记挂着朕的身体,北城甚是遥远,老主君不必如此操心。”
这话意思显而易见,是说啊,老东西你都一把年纪了,黄土都快埋到头顶了,还是少管闲事少操心,回北城好好养老才是正道。
阮桦仿佛听不出宣王的言外之意,缓缓道:“这些都是臣子该做的。”
宣王笑道:“老主君,你回京,不会是特意回来关心朕的身体吧!?”
阮桦脸色的褶皱挤在一起,笑了笑,“老臣此次回京,确实……另有其事。”
宣王打量了两眼,对面说话客客气气,一派和蔼的老东西,他可不相信阮桦是个好东西,否则也养不出阮郎星这种心狠手辣又谨慎多疑的人。
宣王开口道:“北城如今有郎星这般的北城少君,啊……瞧朕这个记性,差点忘了,郎星现在也是主君了。”
阮桦笑着点头,没接话。
宣王继续开口:“老主君一把年纪了,大事小事都丢给北城主君便好,哪用得着你回京跑一趟?”
阮桦笑着答道:“回圣上,这事…还非得老臣出马不可。”
闻言,宣王眯了眯眼。这段时间,他接连不顺,先是派去南城的李隼被困,如今许巍生死未卜,阮桦这话一出口,他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宣王冷笑道:“到底是何事?非得劳烦老主君亲自来一趟不可?”
阮桦垂眸,眼底皆是不屑,“这事说来话长……”
说来,其实阮桦一点儿也不想回这个规矩颇多、心思也颇多的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