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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奈何书生闯江湖(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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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甄永信是被一辆牛车拉回家的,跟来的还有二驴子和三孬子。

说是下午抬一块比较大的石头时,石头还没离地时,甄永信就“啊”的叫了一声,随后就趴到了地上。劳工们只好在附近一个村民家,雇了辆牛车给他送回家。

两个劳工用一副门板把他从牛车上抬进家,放到炕上。

病人脸色煞白,湿淋淋的,汗把衣服都湿透了。

老丈人一看见牛车上躺着的女婿,就叫苦不迭;丈母娘则不住地抱怨闺女命苦,嫁了个秧子。

如果说这时谁还关心病人,那就是玻璃花儿眼妻子。

玻璃花眼几乎等不及劳工把丈夫抬到炕上放好,就发了疯似的穿过一条条街道,来到济世堂药房,找坐堂的大夫出诊。

大夫给病人把了把脉,屈着食指在病人的后背轻敲了几下,就摘掉鼻梁上的玳瑁眼镜,拿衣角在镜片上反复擦拭了几下,重新戴上后,才轻声轻语地说:“腰间盘损伤。”

“怎么才能治好?”玻璃花儿眼问。

“用药呗。”

“得多少钱?”老丈人急不可耐地插嘴。

大夫把头仰起,撅着嘴巴,河蛤一样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重新睁开,伸出叉开的右手,说,“怎么也得五百块。”

“太贵了!”老丈人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声,三孬子就把他想说的话喊了出来,跟着说道,“我们工地上,也有人出过这种事,到三十里堡老韩太太那儿,只花了一块钱,吃了几副药,过了一个月,就好了。”

大夫鄙视了三孬子一眼,收拾起出诊箱,说了句,“那就试试吧。”拎着箱子就走了。

揣着三孬子留下的地址,第二天一大早,玻璃花儿眼出城到大车店雇车。

车老板把鞭杆戳在脚背上摇晃着,难为情地对她说,“按说呢,到三十里堡这么远的道儿,有五角钱就足够了,可是那里山路多,胡子又多,太冒险,怎么也得一块现大洋。”

“中,中。一块就一块!”玻璃花儿眼催促车老板。

老韩太太听了玻璃花儿眼的叙述,就配了五服药,收她一块大钱,教给她服药的医嘱,临了,又说,“你一个娘儿们家的,抛头露面的,在外面也不容易,这五服药用了,还不看强,你就到你们城北死孩子山上,去寻几块男孩儿的天灵盖儿,记着,最好别超过两岁的小小子,大了就不灵了,回家焙干后,研成末儿,拿黄洒送下,效力一样的好。”

头和药服下,当晚丈夫就觉得病灶异乎寻常地发热,四周麻酥酥、胀乎乎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五和药服下后,伤处就一点都不疼了。

看看女婿的病这么快就 见 强,岳父岳母也渐渐停了唠叨。

妻子想巩固疗效,可是一想到要从一个个死婴头上起下天灵盖儿,心里就开始发抖,尽管她平日发泼时显得那么侠肝义胆,一身的强悍。

她把心事告诉了父亲,父亲说,“这有何难?”说完,拎起把铁锨,就出城了。

两个时辰后,父亲的铁锨里就托满了血肉模糊、还带着胎毛的男婴的天灵盖儿回来,差点儿没把玻璃花儿眼吓死。

还是在父亲的帮助下,才找来几块陶片,把天灵盖摊开摆好,就送进灶堂里焙干。

霎时,家里就弥漫着皮肉的焦糊味。

两个儿子冲了过来,围着妈妈喊要吃肉,惊悸不安的妈妈不知该怎么应付孩子,不得不怒瞪着玻璃花儿眼呵斥儿子们:“滚!”

果然,一个月后,丈夫就敢下地遛达了,只是腰部还不敢大副屈伸,不得不像稻草人一样,挺着身子慢慢地在街上逛荡。

一天晌午,甄永信遛达的路程要比平日里稍远一点,到了夫子庙。

夫子庙是城里最热闹的地方。

夫子庙东街,是一排店铺,店铺外的石台上,散乱地坐着一些算命的瞎子。瞎子们把引路的木棍靠在肩上,拿手搂在怀里,脚前身旁摆着阴阳鱼图,周公解梦告示牌,或者干脆就摆两个字:算命。

瞎子们都操着北方口音,一听就知道是跑江湖的,甄永信心里就有几分瞧不起。

看看本地人还真有一些愿意花一个铜板,到瞎子跟前打探迷津,就觉着好笑。

在一个暂时还没上客的瞎子跟前,甄永信站了下来。

瞎子立时有些警觉,左手搂着引路棍儿,身体往前倾了倾,全白的眼球向上翻着,不停地眨巴着眼皮,脑袋也跟着向左右转动着,仿佛已看清了来人是谁。

“先生是打卦的,还是批八字儿的?”瞎子问道。

“我想知道的是,”甄永信嘴角露出不屑的讥笑,“你自己连道儿都看不见,又怎么能看见别人的过去和将来?”

瞎子听吧,立刻咸到不悦,向前倾的身子又收了回去,开口说道,“先生此言差矣,天有眼乎?天无眼,天无眼而尽察世间万象;天有道矣,天道煌煌,大而无形,识之者生,暗之者亡。世间苍生明目者众矣,而识天道者几何?先生不见芸芸明目众生,祸至而不知避,利来而不知趋,睽其目而蹈死地者,何其众也,其心盲也。至于自视清高,洞明世事之徒,妄逐功名而不知其不可及者,又何尝少也?其亦睁眼盲者。我虽目中无形,却能探人心而晓天下,博人一悦而得口食,无大苦无大恼且无大憾,淡泊此生,亦不乏逍遥,与睁眼盲者相比,我盲邪?抑或他盲?”

甄永信听出这瞎子话中带刺儿,却又不知怎么反唇相讥,心想自己好歹也是饱学之士,居然让一个瞎子说得语塞,就觉着挺懊恼,脸上有些发胀。

他想让瞎子给自己算算,以便当场戳穿他把戏,也好出口恶气,无耐此时衣袋里干干净净,也就争不了这口气,蠕动了几下发木的嘴唇,灰溜溜地抽身离去,继续往夫子庙那边走。

紧挨着夫子庙,是徐半仙的卦摊儿。

徐半仙是坐地户,就住在夫子庙东边的胡同里,也就有条件每天搬一张小方桌和一把交椅,用四根木棍子撑一顶凉棚,桌前挂着用丝绸装裱的八个字:“指点迷津,化凶为吉。”

此人六十出头儿,但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一些,他没留辫子,头上是道士打扮,胡须挺长,平时也不梳理,像一堆乱草挂在嘴边,身上一袭洗得泛白的道袍,指甲已经几年没修剪过,像鸡爪子,弯曲在干瘦的手指上。虽说算不上仙风道骨,却也绝对是城里的另类。

因为每卦收钱不多,也能说出个子午卯酉,卦摊的生意还不错。

甄永信遛达过去时,卦摊前围了四五个人,有媒婆替男女双方批八字儿的,有一个人昨天家里进了贼,来推算一下贼人的方向、年龄和相貌,以便准确判断出盗贼是谁,有两个老太太是来解梦的。

徐半仙鸡爪一样的手拿笔蘸着墨水,在一张黄纸上写写画画,另一只鸡爪子的拇指,在其余四个指头肚儿上不停地掐算,口里振振有词儿。

当最后一个解梦的老太太掏出一枚硬币,放到桌上,心满意足的离开,徐半仙抓起那枚硬币揣进兜怀里,这才舒心地吁了口气,面带得意地倚靠在椅子上,仿佛一个卸了妆的演员。

甄永信看得入迷,不觉已是日近西山。

“你想算什么?先生。”徐半仙倚在椅子上问。

“不算什么,只想随便看看。”甄永信见问,有些慌乱 ,脱口说道,“挺有意思的。我看先生铁齿铜牙,满腹玄机,绝非浪得虚名。”

徐半仙听了,心里挺舒坦,嘴里却客套,说,“咳,什么大不了的,江湖勾当而已。”

徐半仙听得这人出言不俗,再端详一下他的相貌,就来了兴趣,眯缝着眼睛问道:“敢问贵庚几何?”

甄永信一一具实报上。

徐半仙记下,伸出鸡爪子,用拇指在四个指肚儿上掐着,不到半个时辰,就故作惊愕地感叹道,“原来先生出身殷实之家。”

“咳,那是从前的事啦。”甄永信嘴上不屑地感叹,心里却着实惊诧不少,体验到徐半仙的厉害,居然一口说出他的身世。

徐半仙瞟了甄永信一眼,接着掐算,“先生应是六岁半起运,起运之前该是家道殷实吧?”

甄永信点点头。

徐半仙接着往下掐算,“先生十岁前后,四柱中有七煞,不利父母,不知这一道坎儿,先生闯过没有?”

“没闯过,”甄永信哀叹道,“十二岁那年,家父见背,家慈是前年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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