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一早,坊间有抢“头炷香”的习俗,家家户户赶早在大慈恩寺门前排着队,上香祈福。临近正午,赵瑾一行正准备从大慈恩寺回府,吴清就匆匆赶来,说是稻花香的徐掌柜送来消息——他已经借着从乡下回城把赵兰溪带进了京城,只等赵瑾过去把人接走。
“你要去接兰溪妹妹吗?”
马车里,黛姬上前伸出手,理了理赵瑾的衣襟。
“是啊,我去去就来,你先带孩子们回府等我。”
黛姬听了这话,沉默了片刻。赵瑾觉察出她神色不对,便追问道: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
“是不是方才母亲又说你什么了?你当耳旁风便是,别理她老人家,回头我去跟她说理。”
“也不是!母亲甚少管束我。”
黛姬拉住赵瑾的衣袖,蹙了蹙眉,说:
“要不……你别去接兰溪了!咱们可能被敬王盯上了!”
赵瑾系着披风系带的手一紧,连忙看向身旁的黛姬,问道:
“是出了什么事吗?”
黛姬往赵瑾身旁挨了挨,在他耳畔小声地说:
“我一早就收到了楚王府的消息,方才在寺里人多,不好告诉你。楚王殿下昨夜出宫回府,马车撞上了石头,翻进了湖里,殿下被湖底的水草缠住了手脚。人虽救了上来,可是一直高热不退,昏迷不醒。”
“什么?楚王殿下落水了?”
“是的。而且,今晨宣王殿下来探视的时候,楚王殿下清醒了片刻,还让人把敬王一案的证据提前交给了宣王,又按照此前同孙皓商议的计策说给宣王听。谁知,宣王走后没多久,楚王殿下喝了太医送来的药,便又昏睡了过去,至今都没醒呢!”
怎么会突然落水呢?好端端的,大路上哪来的石头?赵瑾坐在马车里,仔细盘算着这些细节。
“黛姬,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觉得,这并不像是个意外。咱们的计划一直都进展得非常顺利,怎么偏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楚王殿下落水了?这个意外来得太快太突然,又那么恰到好处,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
赵瑾明白黛姬的意思,所以她方才才会说敬王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赵瑾抬手将马车车窗关紧,又放下窗帘,说:
“敬王应该是觉察出那些对萧丞相不利的风声是宣王在跟他作对,因为整个大梁只有宣王最有可能跟他争太子之位。但是敬王老谋深算,应该也能猜到宣王没有那样的本领,所以这背后是楚王在出谋划策。而且,刺杀楚王远比刺杀宣王的风险小得多,楚王在外人眼里不可能争夺皇位,所以不会有人想到敬王要害他。”
“最关键的是事情就发生在皇宫附近,皇上才不会允许自己的地盘上发生命案呢!因此皇上绝不可能去彻查然后打自己的脸,只会说是楚王自己不小心。敬王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
黛姬的话,赵瑾是认可的。越是在离皇宫近的地方,敬王越不容易暴露。楚王是老皇帝最不在乎的儿子,皇位又不可能传给他,只要他还没死,老皇帝就算能猜到什么,恐怕也不会深究。
赵瑾垂眸思索了片刻,说:
“不行,我还是得去找兰溪!灯会那日楚王是不会过来了,但是我跟孙皓还有兰溪得提前碰个头。楚王殿下既然已经把证据都给了宣王,而他自己又已经陷入昏迷,咱们恐怕只能见机行事了。”
黛姬犹豫了一瞬,觉得赵瑾所言也在理,遂上前叮嘱道:
“你听我的,不要一个人去稻花香,你把煜姐儿、静姐儿、明哥儿全都带上,我也陪你过去。大年初一拜了早年、上了香,举家出游、逛逛集市是常事,如此不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好,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