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装不下去了，盛棠眼睛睁开一条缝，近在咫尺的脸布满沉郁的阴云，一双沉邃的眸猩红翻滚。
眼看要逃不过，正想故技重施，再哭一场，忽然他唇角微扬，笑的阴森瘆人，“玩我呢？”
“不给睡还他妈瞎撩！想让老子死床上？”
“……”
就……轻轻碰了一下，这么大反应？
实在讲，她去卫生间的时候照过镜子，套着丑丑的病号服，脸色苍白憔悴，残留着掌印指痕，说话时她自己都有些嫌自己沙哑的声音。
就这样，他都如此兴致勃勃，情绪高昂。
动不动给她摆一副欲求不满的样。
盛棠垂眸，用力抿了抿唇，然后一只手小心翼翼攀上他的手臂，长睫颤了颤，掀起来看向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含着愧疚和如履薄冰的谨慎，一双透亮的眸默默注视他，顾均庭神色顿了顿。
“你别生气，好不好？”温柔的语调随着她贴在他手臂上的小手轻晃，一并晃进他耳中。
顾均庭眼睛里的狠戾雾一样散了，突然的就没了脾气。
舌尖在牙齿上抵过，他松开钳在她下巴上的手，突兀笑了声，“早上的话，再说一遍给我听。”
染笑的嗓音褪去了危险，却更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阴晴不定的眸半眯起凝着她，盛棠一脸迷惑，“早上？哪……哪一句？”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早上她都说了些什么，自己都要记不清了。
顾均庭只深深看她，没回答，大手贴着她的脸颊摩挲，拇指指腹移到她的唇上，那一会儿被他咬出的血印淡了，却依旧残存着痛感，被他的指腹刮蹭过去，盛棠蹙了蹙眉。
“疼吗？”还算得上温和的嗓音问她。
盛棠没出声，轻轻摇了摇头，顺势小手贴上他的手背，闭上眼睛靠进他的怀里，小小的声音像是呓语轻喃，“我好困……”
不敢再去搂他的腰，就那么老老实实搭在他胳膊上。
顾均庭没再闹下去，任由她窝在他怀里，乖顺而依恋的睡过去。
他就那么仰靠在枕上，一只手臂穿过她缱绻的长发，被她枕在脑袋下，另一只手伸出去拿过她的手机。
捏着她的手指按上去解锁，页面跳出来，原本幽沉的眸色微微一怔。
打开的一张照片，放大拉近在他的脸上，长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恢复到原图大小的，是那次在山上，他给她戴戒指时的画面。
那时，他垂眸看着她的手，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也没有发现她这样失神的望着他。
放大拉近了去看，她微微抿着唇，唇角有不易察觉的翘起的弧度，凝视他的样子专注的好像遗忘了全世界。
顾均庭的目光变得深似大海一般，看似平静，内里全是汹涌澎湃的暗流。
长指在屏幕上滑动，切换到下一张，深夜路灯下，隐约可以看见他的车，一半隐在树下。
他查看了一下拍摄的时间，是那一次他半夜开车去她家楼下，后来在车里睡着，一直到天亮他被小区的保安敲响了窗子，他才离开。
他以为她不知道，原来，她在楼上看见了。
继续往下滑，还是俯视的视角，只不过是在黄昏，在她外婆家那一天，她在房顶，他在院外……
他的瞳孔骤然颤了颤，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继续往下滑时变得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