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政元虽然脾气耿直,但是不代表没有谋略。他把东山县的粮商和乡绅们请到县衙,跟他们说朝廷的赈灾粮已经到了。
众人以为申政元还是想让他们降价卖粮,“知县大人,不是我们赚黑心钱,实在是因为蝗灾闹得,粮食短缺。
我们从外地运粮过来也需要成本的,粮价涨是没有办法的事,再低我们就亏钱了!
不过朝廷的赈灾粮到了是好事,那些买不起粮的百姓也不至于饿死了。至于我们手里的粮嘛,该卖多少价钱还得卖多少价钱,卖不出去是我们合该赔本,但是赔钱卖却是万万不能的。”
他们心里明镜似的,朝廷的赈灾粮能有多少?根本不够东山县的人吃的,纵然他们手里的粮一时卖不出去,但是等赈灾粮吃完,老百姓没有吃的,还得乖乖高价来买他们手里的粮吃。
所以赔钱什么的是不存在的,他们也不怕一时的生意不好,他们等得起。
然而申政元却一改之前的态度,暧昧不明地说:“我今天找大家来,不是让大家赔钱的,而是想让大家赚钱的。”
他们眉头大皱,一时摸不着头脑。
申政元是个什么人,这一年多来他们也摸清楚了,竟然是个难得的清官。
原本他们想办什么事情,只要贿赂县官就都能办成,但是申政元来了之后,很多事情都不好办了。
不过申政元倒也没像上几任那样明里暗里地搜刮他们的钱,所以他们对申政元说不上喜欢,也不算讨厌,甚至有点敬佩他的人品。
申政元之前已经找过他们几次,每次都是劝他们低价卖粮,害得他们不得不设粥棚施粥来做做姿态,损失了不少钱。
现在申政元说要让他们赚钱,谁也不敢相信,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申政元没有把话挑明,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马上就要入冬了,山上、河里能吃的东西也快没有了,老百姓只能靠吃粮食饱腹。
朝廷发的赈灾粮不多,我打算等到数九寒冬、最艰难的时候再拿出来给百姓们吃。在这之前……”
他暧昧不明地笑了。
申政元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而且这种半说不说的作风无疑是这些粮商和乡绅更熟悉的。
哪个贪官污吏会那么直白地跟商人勾结?
都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两袖清风、刚正不阿,实际看见好处就扑上去。
他们跟着笑了。
还以为申政元是什么圣人,看来他只是之前装得好,或者之前的那些利益还入不了他的眼而已。
现在泼天的富贵摆在面前,动心才是正常的。
只是……这样一来东山县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他们看了申政元一眼,这位知县可是有名的爱民如子,难道这次在财帛面前,真的一反常态,不顾治下百姓的性命了吗?
这些人能攒下偌大的家业,靠的是小心谨慎,申政元太过反常,他们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危险。
申政元看出他们的疑虑,他前后差别太大,确实容易让人怀疑他别有用心。
他早猜到这些老狐狸不会轻易相信,所以已经提前想好了一番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