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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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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琳一怔,看向她。

她笑得很是亲和。

想起当初的一见如故,沈琳鼻头一酸,伸手拿过来道:“不要白不要,但是我还没有想好……”

“是了,你没有想好。”杜若道,“要是你想好了,来我们家做客罢。”

沈琳没有回应,转身走了。

杜若晓得她是刀子嘴,笑了笑,又走到方素华身边挑选胭脂。

方素华已经选了六样了,说道:“你瞧瞧可有中意的,我有两种挑了一模一样的。”

她看了看,很是喜欢:“你眼光很好呢!”

方素华抿嘴一笑:“哪里是我眼光好,是你长得好,用什么颜色的都行。”她打量杜若的脸,只见白里透红,其实不用胭脂也是天然的清丽,不由生出几分羡慕,不过想到谢氏的模样,又觉得羡慕不来,那真是父母给的,她把胭脂装起来,“等到三月,我请你来家里玩。”

“好啊,那几个月就该多出来走走,不然等到六月,又要热得很了。”她低头看胭脂。

方素华犹犹豫豫的,想与杜若打听贺玄的事情,最近父亲与母亲提起她未来的夫婿,她总会不自禁的想到他,他也正好是武将,又立下很多军功,然而不知为何,父母竟然没有想到他的身上,倒是她很喜欢。

可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硬生生把脸都臊红了,也没说出关乎贺玄的字眼,倒是见到宋澄,她推推杜若:“宋公子过来了。”

宋澄?

杜若抬起头,果见宋澄就在不远处,他生得俊美,就算在衣香鬓影里,也一眼就使人注意到了。

他见这里姑娘太多,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可能是有要事。”杜若跟方素华道,“我去问问什么事情。”

她放下胭脂,随他走到门外的窗边。

“我今天是给我娘来拿胭脂的。”他笑道,“没想到会遇到你,你最近过得好吗?金蝴蝶打了没有?”

“已经打好了。”杜若从荷包里拿给他看,“你瞧瞧,是不是一样的?我是在姜记的金铺打的。”

没想到她竟然找到了好的金匠,宋澄眉头挑了一挑,他本来还想告诉她,再领着她去呢,结果晚了一步,他问道:“你胭脂买好了?”

“差不多。”

“你买的什么胭脂?”他从身后小厮那里取了一样,“有没有这种?”

那盒子比起杜若刚才送给穆南风的那盒还要精致,竟像是象牙雕刻的,发出莹莹的润光,宋澄打开来,露出一团圆圆的,粉红色的胭脂,颜色极为漂亮,但瞧着又好像跟她买得不相上下。

可为何盒子豪华这么多呢?

看她不太明白,宋澄道:“你把手伸出来。”

她怔了怔:“为何?”

“伸出来你就知道了。”看她磨磨蹭蹭的,宋澄索性去抓过来,再从那胭脂里取出一点抹在她手背上,“看出来没有,这胭脂便是在永安都是少有的,是我娘特意叮嘱掌柜才会带来,就是整个大燕也没有几盒。”他顿一顿,“娘娘那里可能也有罢。”

他抓着她的手,手指有力干燥,又很温热,她的脸一下红了。

玉竹跟鹤兰都吓一跳,玉竹生怕别人看见,轻声提醒道:“宋公子,你太唐突了,还请放开我们姑娘。”

她的手小小的,柔若无骨,因为突然的碰触,绷紧了想要逃开,宋澄一时还真舍不得放,但他还是松开手,笑一笑道:“只是让你看看颜色,你怕什么,你看,是不是不一样?”

他说得那样坦荡,杜若倒不好责备,把手抬起来看去,只见那颜色里还覆着层珠光,使得那胭脂更为鲜亮,就像枝头绽放的鲜花似的,像是活的,她惊叹道:“是不同呢!”

看她喜欢,他道:“送给你罢。”

径直就让小厮把胭脂盒放在她们旁边的窗口。

杜若哪里肯要,说道:“这不是公主的胭脂吗,我不能收的,你快收回去。”

“我娘买了十几盒呢,少一盒有什么,你拿着用罢,也不是很值钱的。”他朝她笑,“反正我玉佩也在你那里呢,你再拿我一盒胭脂算什么?”

杜若的脸红得都要滴血了,她怎么总是忘了还他玉佩呢,每回想着回去就要让哥哥去还,每回就总有事情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走了,说不定他觉得自己还想霸占着他的玉佩呢,她忙道:“我今天就让哥哥去公主府还你!”

他朗声笑起来:“不还也不要紧,我不缺这一个。”

他转身走了。

杜若咬一咬嘴唇与玉竹道:“回去你就把玉佩找出来,不能再忘了。”

玉竹连声答应,又看一眼胭脂:“那这个呢?”

总不能就放在这里,她道:“带回去,跟玉佩一起还给他。”

福清公主的她可不敢要,她垂下头,拢一拢袖子,只觉手指有些异样的感觉,想到他刚才的言行,她的脸又有点发红,正当要进去,只见街道上有一辆油车行过,她随意瞥了一眼,眼睛突然瞪大了,轻声与玉竹道:“刚才那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人,是不是雷洽?”

雷洽是杜云壑的心腹。

玉竹连忙看去,可那车已经走远了,她摇摇头:“奴婢没有看清楚,不过不应该是雷洽啊,老爷不可能坐这种油车。”

宋国公府有专门的马车给杜云壑乘坐,后来也定制了官轿,父亲是不该做这种车的,可那个人跟雷洽长得一模一样,她从小就跟雷洽认识,哪怕他低着头,她匆匆瞥一眼,也不可能认错。

难道那车里坐得不是父亲吗?

不是父亲的话,雷洽为何要跟着?

她差些想追上去。

毕竟上次的那个梦,让她对父亲的事情很是在乎。

可她再往前看的时候,油车已经没了踪迹,混杂在众多的车骑行人中,很快的消失了。

那车是一直行到了长安城的最西边,那里极为僻静,暂且尚无人居住,经历过战火的地方,此时还没有重建。

杜云壑从车中出来,立在断墙边,他的脸色肃冷,眼睛里甚至有些血丝,雷洽掀开车帘,把一个双手捆着,嘴里塞着东西的人一把就提了出来,扔在地上,那人发出模糊的一声哀嚎。

滚在地上,浑身抖的好像筛糠。

杜云壑垂眸瞧着他道:“你最好都交代出来,到底齐伍他们去宣城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想瞒着,你今日假使说一句谎话,护城河里便多一具尸体。”

他声音低沉,又夹杂着无比的沉痛。

那种沉痛是叫他自己都无法承受的,因为他就快要知道真相了,这真相可能会让他显得十分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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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杜蓉她们买完胭脂,便与姑娘们辞别,回去了杜家。

杜若一到院子,没有让玉竹提醒,就叫她把宋澄的玉佩找出来,与那盒胭脂一起使人送到杜凌那里,让他亲自,或寻个合适的小厮去还给宋澄,做完这些,她又拿着两盒胭脂去见谢氏。

谢氏正当在看账目,放下手中笔道:“你出去那么久,怎么也不歇一会儿?”

“想着送这些给您呢。”杜若笑道,“我给娘也挑了两盒。”

女儿孝顺,谢氏自然高兴,打开来看了一看,见颜色正合适她这种年纪,就笑道:“我明儿就用。”

杜若点点头,在她旁边一张玫瑰圈椅上坐下来。

看起来是不想走了,谢氏有些奇怪:“怎么,有什么话要跟为娘说?”

“不是,就是想陪陪您。”杜若道,“爹爹还没有回来呢?”

“你这孩子,今儿又不是休沐日,你爹爹怎么可能这么早回来。”说起这事儿,谢氏叹口气,想到杜云壑最近早出晚归不说,还心事重重,她也跟着有些担心,吩咐下人,“今儿让厨房熬些补身的汤,”又与杜若道,“是不是觉得与你爹爹见得太少了?也别怪老爷,他公事繁忙,便是与我,有时候也说不上几句话的。”

“比起打仗时,可好多了。”杜若笑笑。

其实她今日粘着谢氏就是因为杜云壑,她总觉得雷洽有些奇怪,但这不能让谢氏知道,让她操心,她随手翻起旁边的账本:“娘可真辛苦,要是换成我,头都要看大了呢。”

密密麻麻写着支出收入,也不是夸张,当真是瞧一眼就心头发憷。

可一旦为人妻子,哪里能置身事外,什么都不管?

谢氏道:“等天再暖一些,你也得学着看这个了,哪怕头大也得要看。”

杜若忙合上账本。

“你要是学不会,将来夫家的管事或许会用这个来拿捏你,你完全蒙在鼓里,哪一日家里就被掏空了。”

听着真是吓人,杜若道:“我找个账房先生嫁。”

谢氏噗嗤笑起来,伸手戳她脑门:“尽会胡说,你堂堂国公爷的女儿能嫁账房先生?被你爹爹听见,定要生气的。”她打量一眼宝贝女儿,“瞧你又不知害臊了,不如与为娘说说,可曾想过要嫁什么样的公子,像管大公子……”

“娘,我不跟你说了!”杜若脸腾地红了,侧过头假装去看案台上摆得一盆杜鹃花。

那杜鹃是复瓣的,颜色深红,很是艳丽。

见她害羞,谢氏摇摇头,又去看账本。

屋内一片静谧,只听到翻书页的声音,杜若手撑着下颌,脸还是红红的,那什么管大公子,她就见过一面,总不至于就要定亲了罢?她是一点都不了解呢,可好像很多夫妻成亲,都没有那么熟悉的。她忽然有些羡慕杜蓉,杜蓉就跟章凤翼两情相悦,知己知彼,要是她嫁人之前也有这样的人就好了。

可惜她好像没有谁是非嫁不可的。

她伸手去摸摸那红色的花瓣,瞧见手背上粉色的痕迹。

是刚才宋澄把胭脂弄在上面的。

她又缩回来。

天色渐黑,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候,谢氏催着杜若先吃,她也不肯,一直听到门房的小厮禀告说杜云壑回来了,她才飞奔着出去。在月光下,她跑得极快,而杜云壑走得极慢,父女两个在二门那里相遇。

杜云壑穿着玄色的衣袍,面色冷肃,他的手握在腰间的剑柄上。

就在刚才,这剑鞘中的长剑才饮了热血。

好似鼻尖还能嗅到血腥味,他颊边的肌肉忍不住跳了一下,他一步步的查,最终查到今日这结果,心中实在是满溢着说不出的悲凉。

难怪贺时宪连尸首都没有,齐伍与陈士古把他毒杀了,扔在宣城外面的尸海里,谎称贺时宪被大周的军队斩杀,他们来不及挽救,齐伍甚至为此还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刀,留下了很重的伤。

可他什么都不知,还为贺时宪的英年早逝而伤怀。

他就这么蒙在鼓里,看着齐伍跟陈士古步步高升,成为赵坚最信任的心腹大将!

他甚至还看着贺玄早早就去打仗,为赵坚效力。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羞愧,以及愤怒。

那种情绪扑面而来,好像寒冬冷冽的风,映着他充血的眼眸,将杜若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她站在那里,抬头看着父亲,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好像会怕被那风刮到,伤到。

在灯笼微弱的烛光旁,女儿纤细的身影停在眼前,杜云壑不得不收敛起来,往前走两步,弯下腰笑道:“若若,你怎么来这里了?”

笑容是有些牵强的。

看来今日父亲定是遭遇了什么事情,杜若拉住他衣袖:“我是来接你的,爹爹,我等着你一起吃饭呢。”

他很惊讶:“往前也不与我们一起用饭的,怎么今日又要等我了?那你娘也没有吃呢?”

“是的。”杜若朝他身后的雷洽看了一眼,忽地问道:“雷洽,我爹爹今天干什么了,忙到这么晚,你都在爹爹身边吗?”

“你这孩子,雷洽不在我这里又会在哪里?”杜云壑拉着她往前走,“我也不是今日才忙,而今大燕才立,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手,这种情况总是要持续几年呢,再说便是盛世,官员又岂能闲着?你多陪陪你娘就好。”

他不知道自己看到雷洽,那么今日就是雷洽了,杜若狐疑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还换了马车!

可她也不能问,因为父亲肯定不会告诉她。

她轻声道:“爹爹,您一定要当心身体,我最近做到很不好的梦……我跟娘可只能靠您呢。”她依偎在他身边,“您不能有事。”

杜云壑心头一震。

这孩子还真有些敏感,他什么都还没有说,竟然就会叮嘱他,他笑一笑,摸摸她脑袋:“为父身经百战的,能有什么?也不知你这小脑袋瓜整日想些什么,胡乱担心人,怎么不担心担心你的肚子,现在饿的很了罢,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吃饭!”

他拉着杜若朝正房快步而去。

谢氏一早得了消息,已经让厨房把热好的菜端来了。

“你也是,我早让你早些吃了,竟然跟若若一起等。”杜云壑看着妻子道,“凌儿不在吧?”

“哥哥没有来,他在自己那里肯定吃过了。”杜若笑眯眯道,“也是我赖在这里,娘没有办法,现在正好,我们一起吃。”

三人便都坐下来。

怕妻子,女儿再看出什么,杜云壑竭力装得很是轻松,只等到杜若告辞走了,谢氏也去忙别的了,他才站在庭院里,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出神,因为这实在很是棘手。

他该怎么做呢?

在他那么漫长的人生里,头一次遇到这样叫他百感交集,不能立刻做下决定的事情。

夜渐渐深了。

庭院的树木在月光的照耀下,在墙上映上斑驳的影子。

齐伍坐在椅子上,背有些微微的佝偻着,盯着面前已经茶动也不动,直到对面一个人淡淡道:“你何不先把茶喝光了?本王今日要交代你的事情很多,恐怕你到时想喝,茶已经凉了。”

声音在空阔的屋里回荡。

齐伍伸出手,端起茶放到嘴边吃了几口,他手指紧紧握着茶盅,使得茶水都在里面摇晃起来,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颓丧的将茶盅放在桌上,松开手道:“今日杜云壑已经查到了,还将人灭了口。”原本这桩埋了很多年的事情怎么也不可能被人挖出来,可要是有人引导,自然是能查个水落石出,他看向那年轻男人,“你打算如何做?”

那人没有回答,他手指搭在椅柄上,缓缓道:“皇上让你又掌兵马,可见他是真的信赖你。”

这话听起来极为讽刺,齐伍面皮抽搐了一下:“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你真是越来越急躁了。”那人站起来,长身玉立,月光在他漆黑的袍服上流淌着,“想当初你不是这样的,大名鼎鼎的齐大将军能挡千军万马,何时都能沉得住气,本王就是看中你这一点才把你留下来,可陈士古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齐伍浑身一颤。

那日陈士古身上的血像飞剑一样泼了他一身,有些甚至还流到了他的嘴巴里。

他永生都难以忘怀。

自那以后,他的右手好像就不太听使唤了。

他也永远无法得到解脱。

这么些年,没有一日他不是活在煎熬中,活在羞辱里,瞧着外面墨色的天,他心想他可能撑不了那么久,兴许死比活着更容易,他忽然道:“你不如今日就把我杀了,报你的杀父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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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那年轻人,无畏的说出求死的话。

连黑暗也难以遮掩他苍白的脸。

贺玄手放在剑柄上,他难道就想留他的命吗?曾经无数次,他都想把齐伍的头颅砍下来,但他都忍住了没有做,今天他也一样可以忍住,而齐伍也会悬崖勒马,他们彼此都清楚,他们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

他一直没有说话。

齐伍又慢慢垂下了头。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他又一次的问。

贺玄道:“你好好听着。”

外面夜风吹拂,从这座静寂的小院掠过去。

赵宁刚游完船回来,身上还带着酒气,一到房里,就叫人把她在香铺定的胭脂拿过来,丫环捧着放在她面前,她醉眼斜睨,拿手指数了数,又一样样看过去,突然就发起脾气来:“怎么少了一样,那掌柜怎么做事的?你们现在就去香铺,他要是拿不出来,你们就把他的铺子砸了,竟然收了钱不办事。”

这么晚还去大闹怎么成,丫环连忙道:“公主息怒,这些胭脂是少爷去拿的,听说送了一盒给一个姑娘。”

赵宁一怔。

她想起来了,她本来是要带宋澄一起去玩的,结果他不想去,她就差使这儿子去香铺给她取胭脂。

可真是胆子大了,拿她的东西送人。

她挑眉道:“送给谁了?”

那丫环低声道:“好像是杜家的三姑娘。”

杜若?赵宁自然记得她,那小姑娘生得不错,就是性子不太讨喜,她把案台上的胭脂一推,坐到美人榻上,又甩掉绣花鞋,整个人趴在铺着狐皮上,叫下人给她捏肩膀,捶腿。她眼睛微微眯着,又想到那天在和香楼,好像宋澄就是请了杜家的姑娘来观灯,莫非她这儿子起了什么心思?

到底十八岁了,他父亲十八岁的时候都知道偷偷写诗送给她了。

“把少爷叫来。”她道。

宋澄正当洗完澡要去睡觉,谁料母亲有请,因天气暖了,他穿着雪白的里衣就走进来。

“娘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儿?”他行一礼,看着赵宁。

她穿着枚红色的裙衫睡在榻上,没个样子。

要是父亲在,定然会说她的,她就会跟父亲撒娇,可每回还是会听话,顺从父亲,可父亲不在了,谁也管不住母亲,他暗暗叹口气,坐在榻旁边的一张凳子上。

昏暗的光线使得他的轮廓更深,他有着丈夫一样俊朗的脸,赵宁凝视他片刻,笑着问道:“听说你今儿送胭脂给杜三姑娘了?”

说起这茬,他还有些不悦,杜若还玉佩就算了,竟然还把胭脂一起还了过来,是怕他公主府送不起一盒胭脂了?真有她的,宋澄道:“送是送了,可她刚才还回来了,我一会儿使人拿给您。”

岂有此理,她儿子送的东西,杜若还嫌弃不成?

赵宁挑起眉毛:“她竟然不要?”

听起来有些生气,宋澄忙道:“她是怕这东西贵了罢,而且我也跟她说,这本来是娘买的胭脂。”

急着替她说话,可见是真的在意了,赵宁把下颌抵在狐皮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丈夫去世之后,她跟宋澄相依为命,可没想到,儿子有一日也有看上的姑娘了。她叹口气:“你要是喜欢,我便帮你娶了。”

听到这话,宋澄的脸有些红,因为突然。

看他扭捏起来,赵宁觉得他这是有七八分的意动了,她道:“杜家怎么说也是国公府,配得上你的身份,过几日我得空请他们家过来一趟。”

“这么快?”宋澄吓一跳,支吾道,“我都还没有好好想呢,再说,我也不知道杜三姑娘什么想法。”

他对她是有些好感,觉得这姑娘可爱,讨人喜欢,可要说成亲是不是太快了,就算他没觉得什么,杜若肯定要受到惊吓,他也还没有同她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赵宁瞄他一眼,淡淡道:“我只是想看看这小姑娘,上回我哪里知道你还有这意向,都没有好好打量她。”

“只是看看也行。”宋澄道,“但您现在千万别提定亲的事情。”

他二十岁还没到,杜若也才十四岁,还没有到急的年龄,而且他了解母亲,像他母亲这种性子,一旦说出口就好像有点强迫的意思,他倒是没有想过要逼着杜若嫁给她。

“行了,还要你叮嘱。”赵宁摆摆手。

宋澄站起来,告辞走了。

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面,赵宁出神了片刻,把眼睛闭了起来。

听说他小舅跟表弟表妹很快就要到了,杜若这几日颇是高兴,虽说刘家的人来得次数也少,可怎么也是露过面的,然而她们大房的亲戚呢,却是有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了,她很好奇现在小舅,跟表弟表妹的样子。

虽然她已经记不清他们原先的容貌。

谢氏与老夫人提过,老夫人也让人腾出一座两进院子,他们国公府大,多几个人实在是跟拥挤沾不到边,谢氏这几日就开始让人打扫,往里面放各种物什了,杜若去看过,布置的有些简单。

可能因为是亲戚,母亲不太愿意让人说他们娘家沾了夫家的光,所以只是暂住一阵子,将来应是要搬出去的。

母亲的性格还是有些要强,杜若从那院子出来,沿着小路往西走,国公府很大,有些偏僻的地方她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去过,谁料走得一段就听见若有若无的哭声,她很是惊讶,循着声音就要过去,玉竹拦住她道:“那儿又不是好的,姑娘别去了。”

看起来她是知道的,杜若问:“谁在哭呀?”

“能有谁,还不是吴姨娘。”玉竹道,“没事儿就这样哭,说她没有害二少爷,可那时为什么要招呢,现在却好像冤鬼似的,弄得好些小丫头都不敢路过,指不定过阵子就要被赶出府去了。”

那时候吴姨娘多得宠,总是穿得花枝招展的,说起话来带着戏腔,杜若眉头拧了拧:“她是真的一直说自己冤枉?”

“是啊,可不是她还能有谁?”玉竹撇撇嘴儿,“她天天想自己生一个儿子,自然看不惯二少爷。”她压低声音,“听闻到处求过药,不过也奇怪,二老爷跟哪个姨娘都……”

杜若正听得专注,她突然就不说了。

玉竹垂下头道:“姑娘家不该听这个,也是奴婢多嘴。”

杜若其实有点明白了,是说二叔没有再生孩子出来,不过他这样缺德的人,何必再添个可怜孩子呢,倒是好事了。她往回走去,路上谢氏身边的连翘寻过来,说谢氏那里来了客人,让她过去。

没有提祖母,看来是母亲单独请的,她有些好奇,不知请了谁。

走到内堂时,只见是有两位客人,都是认得的,一位是云阳伯府的苗夫人,一位是她的女儿苗如玉,不是很熟悉,但也有些交情,不过她实在没有想到母亲会请她们来。她走上去行礼,只见苗如玉今日穿着件粉红绣荷花的交领褙子,下方是一条雪缎波纹的百褶裙,妆容极是精致,打扮的很讲究。

见她行礼,苗如玉也弯下腰,笑道:“三姑娘,今日叨扰了。”

声音清脆,杜若忙道:“这哪里算得上叨扰,我也正当闲着呢,你过来,我们正好一起去院子里看桃花。”

“我们家也种了桃花,现在确实是开得最好的时候!”苗如玉一笑的时候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她也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虽然出身将门,但是行事作风有些像大家闺秀,不过她的弟弟是从小就学武的。

她为人礼貌,杜若当然也不讨厌她。

两人说笑起来。

谢氏瞧在眼里道:“你们家如玉我一直都很喜欢,比我们家若若懂事多了。”

“哪里,若若才可爱呢,如玉啊,在外人面前才显得乖巧,在我面前还不是会调皮捣蛋。”苗夫人生得长眉细眼,也是很和蔼的。

说得会儿,杜若便与苗如玉去园子里了。

杜家的桃花种在东苑,那里有一大片的桃树,此时开出了各色的花,单瓣的,重瓣的,重重叠叠热热闹闹,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杜若走到一棵洒金碧桃树下,正当要喊苗如玉来观赏这株桃树时,却见杜凌领着贺玄来了。

没想到他们也会来赏花。

杜若好奇道:“哥哥,是你请得玄哥哥啊?”

话音刚落,苗如玉走了过来,杜凌来不及回答,朝苗如玉一笑:“苗姑娘。”生怕贺玄不明白,他解释道,“贺大哥,这是娘今日请得客人,她是云阳伯的嫡长女。”

苗如玉朝贺玄看过去,只见他穿着件墨青色的锦袍,头戴玉冠,气宇轩昂,比她印象里的还要俊美些,尤其一双眸子,好似潭水,湖面波光潋滟,勾魂似的深幽,她不敢多看,连忙半蹲下行礼:“见过王爷。”

到得这时,杜若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母亲要给贺玄说亲呢!不然不会让哥哥领着他来院子,那么的巧。

可他会不会不高兴?那时候,她只是稍稍提一句,他就显得极为生气。还有那时的张灵慧,人家不过是想搭几句话,又不是怎么他了,他也是非常的无礼,弄得张灵慧都逃走了。

不知道她会对苗如玉怎么样,要是也发作的话,说不定会让母亲在苗夫人面前很尴尬呢。

她忐忑的看向贺玄。

贺玄面色沉静,并没有像怒目金刚,不过他心里也知道怎么回事了,难怪杜凌今日突然请他做客,又说要来东苑,他本来觉得见一见杜若也没什么,可结果,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在。

垂眸看到苗如玉行完礼,娴静的立在旁边,他淡淡道:“不必拘礼,你同三姑娘继续赏花吧。”

杜若松了口气,她斜睨贺玄,并看不出他对苗如玉是什么想法,倒是与他目光对上,他一双眸子散发出了寒意,她心里咯噔一声,原来他还是不高兴了。见他转身对着那棵洒金碧桃,她走上去两步轻声道:“母亲也是为你好,你不要生她的气。”

还在替谢氏说话,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在这一刻真有把她压在树干上的冲动。

他道:“你随我去前面,我有话同你说。”

这样的意思,是让杜凌跟苗如玉不要跟过去。

杜若答应一声。

他走到不远处停下来:“这种事不用你同你母亲操心,你最好记住,下回再这样,莫怪我不给面子。”

一点儿都不领情,杜若想着母亲的好意,说道:“爹爹跟娘是把你当半个儿子的,不然别人,娘又怎么会费这个心思呢?”

他眸光忽地变得有些深,淡淡道:“我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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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诧异的抬起头来。

斑驳的阳光从树梢间洒落,他眸光清澈并不是说假,她一时心头滋味纷杂,也说不清是什么,只是心想能被他看上的,一定是个很有本事的姑娘,不然将来怎么能做皇后呢?

她笑了笑:“这样倒是好了。”

他眼睛眯了眯:“你不问问我是谁?”

她道:“我问了,你一定会告诉我?”

他忽然笑起来,好像融化的春雪,将什么都温暖了。

她被他笑得有些脸红,有些手足无措,她忙道:“苗姑娘还在等着呢,我先过去。”

她转身走了。

瞧这背影,像是逃跑的样子,他嘴角挑了挑,早晚有一日,她便是逃也寻不到地方。

他也没有再留在东苑,跟杜凌去书房闲谈。

等到谢氏送走客人,听闻贺玄还在,便使人把他请到内堂来。

这件事两人心知肚明,谢氏刚才故意让杜凌领着他去看苗如玉,现在当然要问问他的想法,如果行的话,两家就可以定亲,因苗老爷是早就愿意的,不然她也不会这样唐突。

贺玄走进来,一撩袍子在高背大椅上坐下。

看着他英俊的眉目,谢氏也是越看越喜欢的,她笑道:“苗姑娘从四岁就开始念书了,苗老爷也不像一般的大老粗,目不识丁,你今日该瞧见,苗姑娘很是端庄罢?她性子也好……老爷是担心你,那么大一个王府,该有个王妃了。”

他安安静静听着。

起先对苗如玉按捺着几分性子,也是看在杜云壑跟谢氏的面子,不然他哪里愿意理会。

“多谢您的好意了,但我现在还不想娶妻。”他看着谢氏,很认真的道,“而今大燕才定都,大周与外夷虎视眈眈,保不齐哪日又打起仗来,我觉得不是成家的时候。”

这种大事该有赵坚来操心,他只是个王爷,也不是皇族,何必要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谢氏笑道:“你这孩子,成家归成家,打仗归打仗,像我们家这么多人,打仗的时候还不是好好的吗?你要等,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你这都十九了,今年定下来,明天成亲,老爷也安心呢,他是把你当儿子看待的,你孤苦伶仃的,他总是挂念你。”

贺玄沉默不语。

谢氏又道:“你回头想想罢,要是不喜欢苗姑娘,也没事儿,还有别的姑娘。”

毕竟凭他这身份,现在的头衔,还是很得姑娘们青睐的。

她柔声细语,他原本该把心思告诉她,然而现在的杜云壑跟以前不一样,恐怕再多这么一桩事情,会让他更加疲于应付,他站起来道:“没有什么好想的了,那苗姑娘我不要,别的,我也不会要,多谢您好意。”

他说得斩钉截铁。

谢氏又待要说,他竟然告辞走了。

这孩子,小时候就捉摸不透,大了也还是一样,这么大人了,不成亲他想干什么呢?谢氏觉得头疼,等见到杜云壑就把这桩事情说了,她有些生气:“这苗姑娘我真是千挑万选的,看了好一阵子才选定的,结果他一口就回绝了,你说说,我还怎么替他选呢?”

杜云壑怔了一怔,没料到谢氏动作那么快,竟然已经给贺玄寻了一个了,而他呢,都还不知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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