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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063 (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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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跟大周打了多少年的仗了,又不是现在才打!”她拉着杜云壑进去内室,“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竟然还不能与我说吗?”

杜云壑左右为难。

这样残酷的事实他当初多么艰难才接受了它,谢氏是女人,同贺时宪没什么交情,然而她这般聪慧一定会察觉出巨大的危险,她定然会害怕的。

他怎么能说呢?

有时候,真相只会带来慌乱。

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

他皱眉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你难道不记得了?玄儿自己说不要娶妻的,他的性子你不是不知,还是顺其自然罢,他想娶穆姑娘自然好,不想娶,我们也不要管,至于若若……”他顿一顿,“你看蓉蓉嫁出去了,哪怕有莺莺,家里也冷清多了,而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你倒是舍得?”

这么一说,谢氏心头就痛。

她当然不舍得!

杜云壑又道:“那管夫人听说有些刻薄,我怕若若吃苦,再说,大周屯兵宛城,近期或许就会打起来,万一我被调出去……”

“什么?”谢氏立刻就把注意力转到丈夫的安危身上去了,“你又要去打仗吗?”

“说不准的事情,所以我让你再等等。”

谢氏这时已经不再追问别的了,只管问打仗,杜云壑倒是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

杜若沿着小径回去。

天色已暗,玉竹见她坐到书案前,便拿着油灯过来,放在她手边。

见自家姑娘不写字也不看书,就在那里出神,玉竹朝鹤兰看了一眼。

刚才谢氏说起贺玄与穆南风,两个丫环也是听着的,只是她们此前还见过,贺玄专程过来问杜若生辰的事情,还有早前的,她们隐隐约约都是有些知道的,那两人的关系不像以前。

鹤兰思忖了片刻道:“姑娘的生辰就在两日之后了。”

杜若就想到贺玄说的话。

她还一直没有去王府传话呢,因为还没想好,可自己要是不说的话,不知道他会送什么过来,也不知父亲母亲会怎么想。

过得好一会儿她道:“你让杜仲去一趟罢,就说我要一对会说话的大鹦鹉。”

鹤兰讶然。

杜若道:“以前在金陵,你们还没有来伺候我呢,我见过人家养这种鹦鹉,羽毛像画出来一样的鲜艳,嘴是勾起来的,跟八哥似的会说话,但比八哥好看多了。”

八哥是乌溜溜的,一点不华丽。

鹤兰倒也想看了,笑道好。

玉竹却是问:“那在那儿买呢?”

杜若摇摇头:“我也不知。”

他只是让她说,至于买不买得到,她可管不着,反正随便说一样的话他要说自己敷衍,她就说鹦鹉,他们王府本来也缺个有生气的东西。

到时候她养好了,生出小鹦鹉了再还给他。

星光漫天,映照的天空极其的黑,星星也更亮,贺玄将将练完剑,就见元逢过来了,禀告道:“刚才杜家小厮过来说,二姑娘生辰想讨要对大鹦鹉。”

贺玄怔了怔,他便算把姑娘能戴的首饰都想了个遍,也不曾想到鹦鹉身上。

她居然还喜好这个。

他低头擦拭雪亮的剑身。

元逢犹豫道:“王爷,只怕这儿买不到呢。”

贺玄淡淡道:“你派两个人去滇南,那里有种绯胸鹦鹉,个头挺大。”

元逢还是头一回听说,不过滇南山高水远,便是披星戴月,来回都是要两个月行程的,那么就要错过杜若的生辰了。

“王爷,这事儿可行,但只怕……”

贺玄道:“她提的时候便应知道困难了,只要我送予她便是,时间算什么?”

那么多次的生辰她都过了,他唯一参与的只有一次,然而以后的次数还多得是。

元逢领命,着手去办。

到得杜凌回来,已经错过杜若的生辰,不过他心里还是记得的,竟是带了一对雪白的兔子予她,杜若瞧见,惊讶道:“你哪里弄来的,晋县有人养兔子吗?”

“是啊,他们养了拿去卖的,这兔子啊长大了极为的肥胖,四条腿都要看不见了,可小时候却可爱的紧,我心里想着你定然喜欢的。”杜凌挠挠头,“假使大了你嫌弃不好的话,我再给你弄一对小的。”

杜若瞪圆了眼睛:“你这话说的,既然养了就要养一辈子的,怎么能因为它们大了就不要了呢。”她把一只兔子抱起来,又嫣然一笑,“这礼物不错。”

见妹妹高兴,杜凌自然满意,又说:“我给表妹也带了一对。”

杜若道:“那二姐,四妹的呢?”

“二姐自顾不暇,哪里有精力养兔子,四妹……”杜凌道,“只有两对小的兔子,她要喜欢,自己来你这儿看就是了。”

谢月仪正好过来,听说她也有,有几分欢喜有几分退却:“我怕养不好,要不还是放在若若那里罢。”

她自己都是寄人篱下,还养一对兔子,岂不是给杜家添麻烦吗?

虽然她也挺喜欢这种小动物的,毛绒绒的惹人怜爱,她朝杜凌瞧一眼,真没想到他除了给杜若带礼物,也没有忘掉她。

这让她觉得有些暖心。

杜凌道:“本来就是一人一对,你放她那里做什么?这样的话,还不如说是送给妹妹两对呢,还有你什么事儿?快些抱回去罢。”

他把兔子抓起来,往她怀里一塞。

谢月仪的脸就红了,但手摸到那雪白的毛,又是抿嘴一笑。

杜凌这趟已经与刘管家把良田都看好了,就等着与老夫人商量下便买下来,那些田里早已种上庄稼,到得秋日就能收割的。

见到儿子,谢氏早就使人去厨房叮嘱,准备些丰盛的菜,这会儿让下人给他添饭,一边说道:”怎么瞧着瘦了一些了,可是那里吃不好饭?”

才十几天而已,弄得像一整年,杜云壑是有点看不惯妻子太疼儿子的,女儿就算了,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他道:”那里怎么说也是晋县,要是去打仗,更是没有什么好吃的,他总不能连这点苦都不能吃,不能吃就索性一辈子待在家里好了!”

谢氏恼得斜睨丈夫一眼。

杜凌生怕父亲不给他谋职,忙道:”吃什么苦,这种小差事我动动小手指都能做好,那是大材小用了。”

杜若听着扑哧一笑。

这趟的事情,杜凌是下了功夫,杜云壑打量他一眼,淡淡道:“你明日去趟都督府,见一见马大人。”

父亲终于松口了,杜凌心花怒放,马大人是左都督,也是杜云壑生死相许的挚友,杜凌心想,父亲同他开了口,他定是要在都督府做事的,但依父亲的脾气,他在马大人手下也绝对讨不了好。

这是他所期待的,但也是有很大压力的事情。

他郑重的道:“是,儿子遵命。”

杜若奇怪的看看他,她原本以为杜凌得到了想得到的定会像孩子一样蹦起来,然而他竟是很镇静,比以前都冷静的接受了。

好像哥哥一下子长大些似的。

她笑道:“恭喜哥哥呀。”

杜凌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以后也可叫我杜大人了。”

那是不是太早了呀,凭他现在,只能做个小跟班,杜若道:“你可要好好表现!”

谢氏见儿子如愿,心里也欢喜。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却见雷洽神色严肃的走进来,低头在杜云壑耳边说了几句,杜云壑一下就把筷子放了下来。

其他三人都看向他。

杜云壑道:“你们吃着吧,我入宫一趟。”

他站起来,连衣袍都没有抚平一下,便走了出去,在屋檐下问道:“他在哪里受到埋伏?”

“乾县。”

介于兰州与长安的中间,再过不了几日,赵蒙原是要到长安了,可在途中却受到重创,难怪赵坚极为的恼火,这时候召见他们。

杜云壑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奔向了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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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蒙立下功劳,赵坚听说他正在回城的途中,已是要准备庆功宴的了。

他原就极喜欢这个儿子,甚至可以说与赵豫这嫡长子的喜爱是不分高低的,然而后者沾了长幼顺序的光,他多少觉得有些对不住二儿子,想在别的地方补偿,没想到人还没有到家,却差些丢了命,他如何不震惊。

到底是谁要杀赵蒙?

大周自顾不暇,恐怕是没有能耐在他大燕的乾县设下埋伏的!

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在偌大的宫殿里来回踱步。

赵豫自然是第一个到达的,安慰的话已然说完了,可见父亲还是这般焦灼,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沉声道:“父皇,不若让儿臣亲自去一趟乾县罢,儿臣接阿蒙回来,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他低垂着头,身姿却笔挺。

深青色的袍服被阳光照耀着,泛出点点金光。

这个儿子要是穿上太子的冕服,一定更为的俊雅出众。

事实上,他也已经让礼部着手去办了。

想到这事儿,赵坚的神色阴晴不定,他淡淡道:“乾县离此地甚远,长安又有诸多事宜靠你操持,怎么能让你离开朕的身边呢?”

“可儿臣实在担心阿蒙……”

“朕知晓你与他的情谊,只是阿蒙个性执拗,别说是你这个哥哥,便是朕,他也总是忤逆的。”赵坚顿了顿,“不像伦儿那么听话。”

作为父母,都很少当面去评价几个子女之间的感情,赵坚也是难得这样说,赵豫突然就觉得浑身有些凉意,明明是夏日,也不知那里像是吹来一阵冷风。

他忙道:“阿蒙年轻气盛才会如此,想当初儿臣也是一样的,儿臣年幼的时候,与弟弟们还会打架呢,如今却知道亲情弥足珍贵。”

宫殿里一片寂静,赵坚并没有回应。

赵豫也不敢抬头。

一个年少的太监站在殿外道:“皇上,杜大人,马大人求见。”

只是很短的功夫,几位重臣陆续都到达了。

齐伍是最后才来的。

赵坚也最信任他,坐在龙椅上看着他道:“乾县是包荣在管制,朕当初封他为县令,也是看在他父亲的忠勇,结果如此疏忽,几十人埋在县外都不知晓,你说当不当斩?”

齐伍没有犹豫:“当斩。”

皇子受伤,这没有任何疑义。

赵坚气还不能消:“乾县紧挨着华城,朕让廖太守调遣三万兵马巡防周边,却也并不太平,且阿蒙凯旋,这么大的事情他定有所闻,竟不曾谨慎行事,叫人钻了空子,这太守也不要当了!”他传令下去,“给朕去乾县拿了他的乌纱帽!”

这桩事一下就牵连很多人。

赵坚又问众位大臣的意见。

赵豫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也听得更仔细。

然而就有人不长眼睛,越是敏感的事情越是要提,有位何大人道:“定然不是大周的手笔,先不说如何调兵遣将深入我大燕,乾县这种地方,若不是熟知地形,又知晓二皇子行事作风之人,根本就难以设下埋伏,依臣看,兴许是为私怨。”

那简直是挑拨离间了!

赵豫大为恼火,他没有看何大人,可何大人平常与谁走得近,他是知道的。

赵坚喜怒不露,与杜云壑道:“此事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依爱卿看,派谁去最为合适?”

其实谁卷入其中都是危险的,这就好像踏入了一个不知深浅的漩涡,若是可以,只怕朝中官员大半都要回避。

杜云壑沉吟道:“论断案公正,裘大人当之无愧。”

此人现任大理寺卿,不曾归于大燕时,便已闻名天下。

赵坚倒也赞成:“便让裘大人前往乾县罢。”

此事议完,众位官员依次退出正殿。

酉时末,天色已暗,远处有几朵乌云,竟好像是要下雪了。

何大人与杜云壑道:“国公爷将裘大人举荐来,倒不怕他给你结下梁子,不过裘大人的脾气只怕是要弄得天翻地覆的,那是唯恐天下不乱。”

杜云壑淡淡道:“我只凭本心,试问公正严明,谁能与裘大人比肩?”

何大人笑了笑,转身告辞。

屋檐下,齐伍就立在杜云壑身侧,他看着渐渐墨黑的天空,一个字都没有说,擦着杜云壑的衣袍消失在了前面。

若不是他已经知道真相,曾经也把齐伍当作朋友,然而今时今日再面对他,却是说不出的滋味,也许人总是要还债的,杜云壑大踏步的离开了。

宁封看着他两人的背影,眸色深沉,他早前卜卦便得知大燕会有离乱之祸,他虽不是神通,却也习得师父七八分的本事,就拿卦象来说,十有*是准的,眼下看来,他没有错,就是不知根源在哪里,正想着,耳边听得一声讽笑:“国师大人有预知之能,是否早得知我皇弟有飞来横祸?”

宁封朝来人行礼:“殿下,是宁某失职。”

赵豫拉了拉袖子:“既失职,你不如再行卜卦,或可得知是何人设计伤我皇弟!”

他是气没处发,宁封当了靶子。

宁封仍旧平平静静:“殿下稍安勿躁,裘大人已去乾县,早晚会抓获凶手。”

可只怕到时候,他的太子之位就要不保了。

虽然赵坚没有直说,但他看得出来,父皇已经起了疑心,怀疑此计是他所出,毕竟赵蒙是他的强力对手,他回来是有威胁的。

那何大人更是口口声声,把矛头指向他,父皇商议完事情,也没有再见他。

赵豫面色阴沉。

“殿下失了方寸,恐怕要中别人一箭双雕之策。”宁封突然道,“宁某是相信殿下的清白的,还请殿下有自制之力,莫丢弃皇子的大度。”

脑中划过一道闪电般,赵豫心头一惊,领悟过来,略是颔首的道:“国师大人果然有大智,刚才是我失礼,还请国师大人大量,莫怪罪。”他一摆手,“为赔罪,国师不如去我那里坐坐罢。”

宁封拒绝了:“衙门堆积了许多事务,请殿下担待,宁某不得不告辞了。”

他恭敬的告退。

赵豫眉头拧了起来,这国师也是奇怪,若说为谋富贵,却只愿居住在八仙观,连官职都不要,可若说他云淡风轻,做了左都御史,却又日理万机,也不知到底是为什么,他摇摇头,负手走了。

在用饭席间,杜云壑去了宫里,众人都怀疑是有大事,杜若,杜凌陪着谢氏等了又等,却不见杜云壑回来,谢氏瞧见天色暗了,催着两孩子各自回去。

杜若担心杜云壑,心事重重。

玉竹提着灯笼走在最面前照着路,将将从一道门进去,猝不及防有个人影立在那里,把她吓得差点掉了灯笼,高声就要叫。

那人冷声道:“你这样要吓到主子。”

玉竹一下就闭紧了嘴,她惊魂未定的回头道:“姑,姑娘,是王爷。”

贺玄吗?

杜若有些吃惊,抬起头。

果见他就在那里,穿着一身的黑衣,在夜色里像鬼魅般,唯有一张脸如玉俊美,把所有目光都吸引上去了,她怔了怔,轻声道:“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你父亲是不是去宫里了?”

“是。”她答。

“我在等他回来。”贺玄把身子靠在白墙上。

那是她住的庭院。

四周长满了花草,到处都是嫩绿的枝叶与鲜艳的花朵,在月光下都有几分旖旎。

她瞧着他修长的身影,说道:“你要等父亲,是不是该在大堂等呢?我这里,我是要进去歇息了,刚才已经同母亲等了一阵子。”顿一顿又问,“你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吗?”

“你想知道,就该好好问我。”贺玄挑眉。

杜若心想,她已经在好好问了啊。

贺玄却朝里面走了进去:“听说云志回来送了你一对兔子?”

她跟在他身后:“是,他在晋县买的。”

贺玄问:“你到底喜欢兔子,还是喜欢鹦鹉。”

她没想到他突然停下来,差点撞到他背上,忙往后退了一步道:“都很可爱的。”想到她因为他的追问不得已问他讨要,她又有一点赌气,“兔子毛茸茸的,比鹦鹉更可爱些。”

他嘴角动了动。

杜若说了又怕他生气,撇开话题道:“到底皇上为何把父亲叫去呢?”

他却不答,只道:“你的兔子呢?先给我看看。”

因为杜凌才拿回来,正经的兔窝是没有的,两只兔子养在一只竹编的簸箕里,正头靠头挨在一起睡觉杜若瞧见了又喜欢的不得了,蹲下来抱起一只道:“好看吧,好像雪一样。”

那兔毛软软的,怎么摸都摸不够,她把脸贴上去蹭了蹭。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眉眼是那么的温柔,总是满怀着一腔的喜悦,他忽然伸出手碰到她脸颊上。

她吓一跳,瞪圆了眼睛。

他指腹在她脸上一捏:“沾了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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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她脸上真的有兔毛一样。

他眼神很认真,专注的盯着她,她的脸慢慢就红了,哪怕他的手已经收回去,她也控制不了蔓延的热意,别的人不知,可他怎么对过她,她心里清楚。

那是一种别样的情绪。

抗拒却又难以抗拒。

她蹲下来把兔子放回簸箕,低声道:“我要进屋歇息了。”

不远处就是她的闺房,屋檐下挂着鱼头灯,还是那次上元节他给她取下来的,原来她一直用到现在,想到她念旧的毛病,他眸中有些笑意。

大概很早前他送给的那支木雕羊,她还留着罢?

他淡淡道:“二皇子在乾县被刺伤。”

原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杜若吃惊道:“有人要谋害他吗?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他不语。

杜若心想,定是没有查到呢,也不怪他不知,她道:“你原是为这个来见父亲。”此时她已松了口气,因感觉这不会与父亲有关联,她叮嘱他,“也许父亲会很晚才回来,你还是坐在堂屋等着罢,那里点着驱蚊香,不会被咬到的。”

不像庭院里,蚊虫很多。

女人就是不一样,此时还惦记这些,贺玄心里好笑,却也答应了。

他总不能真的一直待在她的院子里。

见他听话,杜若朝他一颔首便告辞走了。

门口挂着珠帘,她进去之后,那五颜六色的珠子犹自轻轻摇动着,发出些微悦耳的声响,曾经她年幼时好几次邀请他去闺房,他却并不愿意去,而今却是难求了,得等上一阵子。

他去往正堂。

杜若一觉醒来已是卯时,等到她慢条斯理洗漱用膳之后,天色已是大亮,去给母亲请安时,她问起贺玄,谢氏竟然有些惊讶:“我是听说他来了,可老爷却没提起与他商议什么。”

还有这种事,明明他在等着父亲的。

谢氏道:“怕是只说得一两句就走了吧。”

因杜云壑从宫里回来,很快就来内堂了,根本也没有耽搁多久。

只是为一两句话,他还要亲自过来,杜若有些莫名其妙。

母女两个去老夫人那里,而今赵蒙的事情已经传出来,皇子受伤,谁都忍不住要猜测一二,她们长辈说话,杜若就同谢月仪说兔子。

“它们早上起来吃了好些的青草,哥哥这回倒聪明了,随身就带了几大筐,我决定把剩下来的趁着太阳好晒晒干,到时候分一半给你。”

她又担心冬天:“现在草倒是多,就怕天气凉了就不成了。”

谢月仪跟着父亲什么地方都去过,笑道:“没事儿的,兔子也吃麦麸豆粉呢,去哪里都买得到。”

“真的呀?”杜若笑起来,“那可好了。”

两人亲亲密密的说话。

杜绣看在眼里,闷闷不乐,杜蓉本就不喜欢她,杜莺又是病恹恹的,且又清高,这府里唯有杜若是最好相处的了,可现在有谢月仪,杜若简直把她当亲姐妹,瞧瞧那兔子,她没有,反而那谢月仪倒是有一对,可见杜凌也是看不起她这个庶女!

那谢家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是杜家的一份子。

在这里住了那么久,都没有搬出去,不知用掉多少的钱财。

可她面上仍笑眯眯的与谢月仪道:“可羡慕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借给我养养啊?”

谢月仪自然不会拒绝:“你要喜欢,这会儿就抱走,我把喂得一并给你。”

因为哥哥做事疏忽,没有每个姑娘都送一对,杜若也有些抱歉,连忙道:“要不你抱我的去,这些兔子好养,我们轮流养着就是了,或者放在二姐那里,我们想看都可以去。”

这样谁都能欣赏到兔子的可爱,也能有喂养的乐趣。

反正这小东西就没个饱的时候,谁去拿两把草,它们都能吃个不停。

杜莺晓得她的意思,轻笑道:“我鼻子好,闻不得一点动物的骚气,这兔子虽然漂亮,可我宁愿离远一点儿。”她看着杜绣,“四妹既然眼馋,便让她借着养几日罢。”

杜若看她不怪罪,便不说了。

老夫人又提起农庄,夸赞杜凌:“刘管事说凌儿平日看着松散,可一旦做起事来,却是一点不打马虎眼。他今日可是去都督府了?总算也要当差了。”

谢氏笑道:“在马大人手下历练。”

老夫人点点头:“都是这么来的,老爷坐上都督的位置,都四十好几了。”

旁边谢咏听着,想到贺玄,脱口道:“可是贺大哥好年轻呢,都当王爷了!”

小孩子乱插话,谢月仪急得脸都红了,忙去拉住他,训斥道:“混说什么,王爷是王爷,都督是都督。”

谢咏是天真的孩子,眨着眼睛道:“不都是大官吗,王爷比都督好像还要大一点呢。”

谢月仪脸更是发红,生怕老夫人说弟弟没有规矩,但是老夫人很大度,家里又因谢咏在,连带着二房她内向的小孙子都活泼了起来,她笑道:“王爷是比都督的官大,所以你们的贺大哥是非同常人呢,你们长大了可要学他,把武功练好了,研习兵书,学得精了,自然就能当上大将军封王拜相的。”

谢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其实像贺玄这样的例子是极为少数的,要不是他父亲匡扶过赵坚却英年早逝,他自己又立下军功,这身份极难得到。

几人正说着话,有丫环过来禀告道:“章家送帖子来了。”

老夫人不用看,就道:“定是请我们去做客。”

自从杜蓉嫁到章家之后,他们还不曾去过,而今终于要请他们了,杜若跃跃欲试,问道:“是明日就请我们吗?”

老夫人扫一眼帖子,笑容满面:“说是后日,正当休沐,能一起过去。”

众人都很高兴。

老夫人便让姑娘们先行离开,只留下刘氏与谢氏。

刘氏仍惦念童家,想老夫人同意,好让杜莺嫁人,忍不住又提了一次,老夫人这阵子也让人去仔细查过了,童家的家世清白,童夫人的善心也是真的,其实也有几分意动,但她总是想着再等一等,能有更好的。

她太心疼杜莺。

刘氏的愿望又落空,走到外面忍不住求谢氏:“大嫂您不若劝劝母亲,童家真的很不错,莺莺的身体又不是很好,能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呢?我不是急着要嫁她出去,只是怕越到后面越是不好,那就要后悔莫及的。大嫂,您就帮帮我罢,母亲向来也喜欢听您的话,”她眼泪掉下来,“我也就这一个心愿了。”

两个女儿都嫁出去,她胸口一块石头就落了地,毕竟杜峥还小呢,她也能喘口气。

谢氏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杜莺也才十五岁,并不是年纪很大。

也许是刘氏撑得太辛苦了!

她拍拍她的胳膊:“你也莫要着急,母亲难道不比你疼莺莺?她总有办法的,你且再等等。”

刘氏看她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心想到底谁都瞧不起她,她说的话这家里没有谁是在意的,她叹了口气,极为失望的走了。

章家要请杜家做客,前几日杜蓉就忙碌上了,不止叫下人们没日没夜的打扫,甚至还亲自去检查窗棂这种暗藏污垢的地方,发现一点不好的,都要处罚下人,弄得人心惶惶。

章凤翼这日回来,又见下人们倒了水在擦拭青石板。

可那不过是走路的,要这么亮堂做什么呢?他眉头一拧,走到内室,杜蓉在看菜单,杜家难得过来,肯定是要吃饭的,她为此细心写了出来,谁喜欢吃的,谁不爱吃的,都心里有数。

但也不用看这么多遍罢?

连他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章凤翼几步走过去,把菜单抢走,不等杜蓉反应过来,就把她抱在了腿上。

他作风豪迈,丫环们早就习惯了,当下立时走得精光。

杜蓉却恼火了,手猛地掐在他胳膊上,叫道:“你干什么,没见我在看东西呢?你怎么老是这样莽撞!”她极为的不悦,下手也重。

章凤翼龇牙咧嘴。

“你最近可是疯了?”他钳制住她的手,盯着她看,“你是不是在小日子?”

他原先是不清楚,可娶了杜蓉什么都知道一些,杜蓉在那个时段,脾气就有点暴躁,他是不敢惹她的,可现在,好像比那种时候还要不好。

杜蓉道:“不是。”她拿过菜单又看起来,“你要是饿便使人上菜罢,我一会儿就来。”

他不动,把手忽地伸进她腰间一摸,却是没那个东西,就有些着恼了:“那你最近怎么这么对我?不冷不热的不说,就是父亲都怕你了,刚才在衙门遇到我,说你在家里搞得天翻地覆的,哪里有那么多的地方要打扫?你就算嫌弃父亲不干净,也不用把他的卧房打扫两次罢,父亲看得都怕了。”

杜蓉手一顿,抿着嘴唇。

她的脸色忽地有些白,章凤翼看着,想到最早前她甚至还让花农种花种树,甚至把格局不好的地方都拆了,就因为要请杜家的人来。

他一下就有些明白了。

她是为这件事而焦躁。

章凤翼重新坐下来轻声道:“你可是后悔嫁给我了?”

杜蓉心头一震。

他皱眉道:“假使如此,也不算晚。”

她回过神:“怎么会!”

是她当初义无反顾的要嫁给他,而今怎么会后悔。

“那是因为岳父吗?”章凤翼不屑的笑,“你如今还怕他吗?他不满意我,不满意章家,我是知道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这样的性子,你以为他会过来?”

“不,他也许就会过来的!”杜蓉甚至可以想象到杜云岩令人厌恶的样子,“他指不定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哪怕是当着章执的面,他也会不管不顾,费尽心机的去羞辱章家,她其实一点不想请杜云岩来,然而他名义上始终是她父亲,她不能在帖子里强调的说,不准他来。

她的脸颊因为那种气愤变得很红。

章凤翼看着她,眸光渐渐温和下来,伸手轻抚一下她的头发道:“就算如此,又怎么样呢?我不怕你父亲挑剔,他再说什么我也不会生气的,父亲那里我会好好与他说,让他不要跟你父亲争吵,你们家里人难得过来一趟,总不能闹得不好收拾。”

“……我们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竟是分外的体贴。

那张带着七分不羁,三分张狂的脸,此时是那么的温柔,杜蓉眼睛有些红了,半响道:“你到时也不准乱说话,我得让祖母,母亲,姐妹们不要担心我。”

“是,我等会儿就去寻凤翔他们,叫他们也给你规规矩矩的!”那是他三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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