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庭温和一笑,熟悉的弧度,又令我情不自禁想起了以前的沈东尧,那个一直毫无条件给予我温暖的人。
"我总是被动地接受发生的一切,可楼儿,昨晚你的行动让我明白了,任何事,都需要勇敢面对。"
他突然跟我说这些,让我很不适应,毕竟以前的他,从来不会这么多愁善感的说话。
可仔细想想,他其实也说的没错。
如果当初在讨伐皇城,看见沈东尧马车里的我时,就主动拦下了我,说不定,很多事就都不一样了。
他被动的接受着我的离开,被动地等待着纪辰远可能做出的,也许对他来说是糟糕的决定。
可这样的被动,确实换不来心中一直
所期许的,无论人事。
可是北凌夜,对于你,我却再也不敢主动了,如今就连被动,也失去了承受的勇气。
纪辰远看到楚沐庭的那一刻,表情尤为复杂,隔了很久才迟迟问出一句,"想好了?"
其实当他在房门外看见楚沐庭的那一瞬,应该就能确定了吧。
只是害怕确定,害怕最后的结果与自己预料的有所差别,令自己失望。
"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矛盾纠结了很久。"
楚沐庭还是那么坦白,"可后来发现你和纪大帅完全不一样时,就已经有了答案了。"
最后三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断断续续聊起了天。
"我娘被掳走时,我和我爹都没在家,等到回来时,才发现娘不见了。
村里的人告诉我们,我娘是被经过剿匪的军阀大帅掳走了,我爹不信,只说是出门了,晚上一定就回来了。
可我们在家里等了足足一晚上,我娘也没有回来。"
楚沐庭说起这些往事时,一脸的淡若清风,像极了当初在桃庄,坐在当铺门前说到同样不堪回首的往事的纪辰远。
唯一不同的是,纪辰远哭了,他没哭。
他只是那样平淡地陈述,没有丝毫的感情
波澜,好似经过这些年岁月的磨炼,已经把情绪完全消弭了。
"后来我爹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没几年,家里突然来了一波军阀的人,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纪大帅。
他穿着一身军装凶神恶煞,扬言要杀了家里上上下下所有人。
我爹趁着他独自一人搜寻房间时,偷袭了他,却被他一枪打中了腹部。
然后我就被我爹带着逃了出来,纪大帅应该是笃定我爹活不了,所以也没有派兵追杀。"
说到这里时,楚沐庭终于顿了顿,似乎是在悄无声息地平复情绪,"那时候我也以为,我爹要死了。"
"可他活下来了,只是身体大不如前,每况愈下,唯一能够打发时间,忘却痛苦的方式就是下棋。
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消息,说我娘死了,唯一能够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希望也泯灭了。"
我静静地坐在石凳上,不言不语,也实在笨拙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纪辰远低低说了句,"我替我爹向你和伯父说句对不起。"
可纪辰远有什么错呢,他不过也是苦命人之一。
楚沐庭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苦涩又释然,"可我多希望我爹在那时候就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