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丁禹弯到陆稿荐买了两斤酱肉、一只文虎酱鸭和一斤酱牛肉。 路过狮林桥，有个白胡子老头坐在马路边上编草蜻蜓，两毛钱三个，丁禹买了三个。 “行啊你小子，没事买这种破玩意作啥？”周建军捂着肚子，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丁禹手里的酱肉包。 丁禹假装没看见，跨上摩托车说：“象你这种单身汉，一辈子领略不到天伦之乐的妙处。” “看不起人是吧？告诉你丁禹，就我周建军这种条件，随便松松口，第二天门槛肯定被人踩破。” “那你松口好了，干嘛天天往我们家跑？诚心蹭吃蹭喝是不是？” “嗨哎，我说你小子，没完没了了是吧？我跟你讲，哥哥就是想换个口味，我二婶做出来的菜，比你们家那点破玩意儿好多了。” “拉倒吧，二婶做的菜那么好吃，你咋不请我和倩菱去你们家吃？” “哎，对了，经常听你说到二婶，我还没有拜见过她老人家呢。” 丁禹杵了周建军一拳，周建军立马得意起来。 “要说我二婶呐，那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哦不，你们家梁倩菱也不错，她们俩都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关我们家倩菱什么事？跟你说真的，认识这么久，还没有正式拜会过二婶。你看哪天方便，我带老婆孩子见见她老人家去。” “没问题，捡日不如撞日，待会吃完饭，你们跟我走。” “拉倒吧你，我可不是开玩笑。礼物没准备，怎么能说去就去。” 周建军大手一挥，轰了轰油门，留下一蓬青烟，摩托车飞驰而去。 拐进巷子口，看见家门口站着好几个戴着红袖箍的居委会大妈。 院子里还有孩子的哭声，和一个陌生女人骂街的粗嗓门。 “怎么了？王大妈堵在我们家门口作啥？” 丁禹跳下摩托车，沉着脸问。 梁倩菱一只手抱着豆豆，见丁禹脸色不对，她推开陌生女人，冲着外面喊：“丁禹，别胡闹。铁生把人家孩子手指头咬破了，不了解情况，你不许胡闹。” “呜呜呜……是他先打我。” 顾铁生拽住梁倩菱的裙子，委屈地哭了起来。 对面的女人烫着大波浪偏分短发，手里牵着个肥头肥脑的半大小子。 半大小子的右手食指上包着块血迹斑斑的白纱布，另一只手藏在背后，足足比铁生高出半个头。 “有娘生没娘养的小野种，他打你你就敢……” 女人没有骂完，猛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满嘴喷血，被丁禹抽了个大嘴巴子。 “狗女人，说谁有娘生没娘养呢？” “丁禹别闹了！” 梁倩菱飞扑过来，托住丈夫挥舞在空中的手臂，挡在那个女人和丁禹之间。 偏分波浪头不干了，甩开半大小子，揪住梁倩菱的头发挥手便打。 梁倩菱的脸几乎仰到了天上，疼得她紧紧地闭住眼睛。 “反了你！” 一声爆喝，不亚于晴天霹雳，震得熟睡的豆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波浪头的手腕子被丁禹抓住，紧接着肩胛骨“嘎嘣”一声响，那女人松开梁倩菱的头发，杀猪般地惨嚎起来。 “不许打人！” 几个戴着红袖箍的大妈齐刷刷冲过来，揪住丁禹的胳膊高声断喝。 “都特么滚蛋！死女人打我老婆，你们怎么不管了呢？” 丁禹的牛脾气上来了，头发眉毛根根倒竖，眼珠子恨不得弹出眼眶，他戳住几个大妈的脸怒声吼道。 “你……” “你什么你？老子不在家，就可以上门欺负人了吗？” “是你们家孩子咬了别人家孩子。”王大妈急得直跺脚。 “不是他们家的，不知道从哪里拐回来的小野种！” 短偏分捂着肩膀，跳着脚破口大骂。她不敢靠得太近，害怕丁禹动手。 “有本事再说一遍？！”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确确实实是你们家孩子把别人咬伤了。” “咬伤了？”丁禹一把将铁生拽了过来，拖到半大小子身边，比划着两个人的身高接着说：“比我们家高出半个头，到底谁先动的手？” “他先打我，他抢链条枪，不给他他就打我。”铁生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从口袋里摸出链条枪，指着半大小子哭诉。 “毛没长齐抢东西。说，是我们家铁生先打你的吗？”丁禹指着半大小子问。 “他先咬我的？”半大小子支支吾吾地回答。 “咬你之前，你打他了没有？” “打……了。”半大小子耷拉着脑袋，下巴磕在锁骨上。 “听清楚了吗？”丁禹伸出一根手指头，挨着个指着那帮女人问道。 “那也不能咬人。”女人冲着地上啐了一口。 “被人打死也不能还击？这是哪门子道理？”丁禹转过身来，指着短偏分女人警告道：“幸亏老子问清楚，要不然没有地方说理去了。” 随后他缓了口气，抓住半大小子的肩膀说：“你小子还算老实，敢于承认错误才是好孩子。不过你给我记住，小朋友要好好相处，以后再敢欺负我们家铁生，老子饶不了你。” “嗯……” 半大小子低着头应答，丁禹拿了只酱鸭腿给他，那小孩瞥了他妈一眼，抓住酱鸭腿撒腿就跑。 “王富贵！没出息的东西！” 气得短偏分使劲跺脚，分开人群，熬呶一嗓子追了出去。 戴着红袖箍的大妈们看见事主跑路，也都嘀嘀咕咕跟着走了出去。 梁倩菱追着赔不是，被丁禹一把拽了回来。 “干嘛？人家找上门无理取闹，还要我们送客么？” “丁禹你……”气得梁倩菱使劲瞪他。 “好了倩菱，本来就是她们不对，我都看在眼里呢，丁禹没错。” 周建军扶着梁倩菱的肩膀，把她从院门外推了进来。 丁禹哈哈大笑，撸着铁生的脑袋说：“小崽子，以后就这么干。我们不欺负别人，也绝对不允许别人欺负我们。” “就知道护着他，你看他闯的祸还少了？大前天往大头家扔煤球灰，昨天把李奶奶家的梨子树折断了，今天又咬了王富贵。” 梁倩菱气呼呼地说道。 “呜呜呜……大头他们不跟我玩，说我是乡下小野种。” 顾铁生哭着喊道。 丁禹的心骤然拧成一团，他叹了口气，从纸包里拿出另外一只酱鸭腿，塞到顾铁生手里说：“别听别人瞎说，你爸爸妈妈都是顶天立地的好心人，只是暂时去了天堂。从现在起，我和梁姨就是你的爸爸妈妈，咱们家铁生不是乡下小野种。” “才不是，哇啊啊……” 铁生丢掉酱鸭腿，哭着跑了出去。 “兔崽子，给我回来！”丁禹一声大喝，顾铁生跑得更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