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吗？”苏谨庭柔和的嗓音从那头传来。 “嗯。” 顾溪心情不太好，语气也闷闷的，苏谨庭自然是听出来了，他安慰道：“怎么了这是？还没消气呢？” “我没……”顾溪话还没说完，她听见电话那头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 “谨庭，你和谁打电话呢？你快看我穿这件……” 后面的话顾溪没怎么听清，就听苏谨庭说，“我晚点再打给你。”说完他匆匆挂了电话。 顾溪盯着已经亮起的屏幕，心里好像更闷了，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那女人好像对苏谨庭很熟悉，应该是认识，他不是出差去了吗？ 顾溪又想起了穆战池的话。 “他说出差你就信？” 顾溪烦躁的拉起被子，把自己捂了起来。 她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有动静，她立即坐起身，穿上外套跑了出去。 外面客厅大亮着，穆战池背着穆爷爷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战池这是怎么回事？”顾溪急忙跑过去问。 穆战池神色凝重，背着老人就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旧疾复发了，我先送爷爷去医院。” 顾溪赶紧过去帮他开门，本想追出去来着，奶奶也听见动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溪溪，溪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奶奶一脸担忧，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摸索着。 顾溪上前扶住奶奶，轻声安慰她，“奶奶别着急，穆爷爷只是旧病复发了，战池已经送他去医院了，很快就没事的。” 奶奶却急的眼泪掉了下来，“溪溪，咱们也去，快带奶奶去医院。” 她真的很担心穆爷爷，听见她旧疾复发，不管不顾的半夜两三点要去医院，顾溪拿老太太没办法，只能扶着她下楼去打车。 在车上的时候，奶奶紧紧握着顾溪的手，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强忍着泪水。 顾溪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穆爷爷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每一次发病都十分的危险，80的老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赶到医院时，穆爷爷已经被送进了急救室，穆战池在门口来回不安的走动。 “你们怎么来了？”穆战池抬头看到两人过来，他神色更加严肃，好似在责怪顾溪把奶奶带来医院。 顾溪解释道：“奶奶放心不下穆爷爷，情况怎么样啊？” 穆战池撸了把头发，看起来很烦躁，“还不清楚，得等医生出来才知道。” 顾溪安慰他道：“别着急，肯定会没事，你先坐下来休息会儿吧。” 穆战池哪能静得下心来休息，他看了看急诊室，走到门口靠在墙上等，这样医生出来他可以第一时间询问情况。 顾溪只好扶着奶奶在椅子上坐下，老人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医生从里面出来，神态凝重，“谁是家属？” 穆战池立即站直身体，“我是。” 医生说：“病人情况可能不太乐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份病危通知书你签一下。” 穆战池浑身一震，他死死盯着那张病危通知书，迟迟不肯去接。 奶奶的脸霎那间苍白，她呆坐在那里，好似被人打了一记闷棍似的，整个人都忘记了动作。 “医生，请您一定要救活我爷爷。”穆战池艰难地抬起头，略带恳求地望着医生。 医生点了点头，“我们会尽力的，但病人这么大岁数了，一切都是未知数，你也配合一下我们，签了这章病危通知书，如果24小时内他能醒过来，应该就挺过来了。” 穆战池咬了咬牙，他接过那张病危通知书，颤抖地签下自己名字。 世事无常，哪怕再怎么呼风唤雨的人物，也终究无法左右生老病死这一自然规律，穆战池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没有和医生闹。 这是最不理智，也是耽误穆爷爷治疗的行为。他签下自己的名字，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就像穆爷爷刚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一笔一划写的十分艰难笨拙。 “麻烦医生了。”他抬起头，悄然红了眼眶。 医生见惯了这种事，也只是微微点头，便再次进了急救室。 又等了二十分钟，穆爷爷才被推了出来，已经带上了呼吸机，枯槁的手上挂着吊瓶。 回到病房，医生又给他身上加了许多管子。 穆战池站在门外，对顾溪和奶奶说，“你先带奶奶回去吧，我在这里就好。” 在顾溪说话之前，奶奶却先哽咽地开口了，“奶奶不回去，奶奶要在这等着他醒过来。” 她语气特别坚定，坚定到穆战池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劝她回去，他看了眼顾溪，顾溪也只是无奈额摇了摇头。 奶奶和穆爷爷认识十多年了，两位孤独的老人在晚年相伴了十多年，那种感情，不是常人所能感受到的。 穆战池只好作罢，刚好病房里有一个空床没人住，就先让奶奶去那张床先睡着。 顾溪把穆战池拉到门外，小声问他，“住院费交了吗？你那钱还够吗？” “我现在去交，你不用担心。”穆战池说罢，他便去前台交钱。 之前奶奶为什么会拒绝治疗和吃药，就是因为这个啊…… 穆爷爷身体不好，她不想用穆爷爷的积蓄，怕的就是这一天。 穆战池在前台缴费，他所有的钱加上穆爷爷的积蓄，已经花的所剩无几，现在交完住院费和治疗费，只剩下不到两万了。 刚才医生还建议他，做手术，至少需要二十万的费用。 穆战池独自走出医院，在外面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望着漆黑的夜空，目光幽远。 顾溪在病房待到天亮，和穆战池商量了一下，穆战池看白天，顾溪看晚上，却被穆战池拒绝了。 顾溪知道他的性子，所以她也不和他多争，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去上班了。 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不知是因为昨晚打电话时苏谨庭电话里的那个女人声音，还是担心穆爷爷的身体。 还有个就是，她现在对气味反应越来越大，当孟妍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浓郁的香水味钻进鼻腔，她不受控制的捂着嘴跑去了厕所。 这个动作，让孟妍看在眼里，她回头盯着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