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羽和云州观察使郭进带着五千禁军，以及押送军资的四万厢军一路北上。魏羽是皇子，理论上在这支军队里面最大，但为了安全考虑，魏羽对外只说自己是皇城司登仕郎。所以，实际指挥军队的是云州观察使郭进。 出城后不久，魏羽以为不会骑马，就挤在一个装满烈酒坛的牛车上，一路北行。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魏羽突然想起前朝诗圣的大作来。 正在摇头晃脑附庸风雅的魏羽，突然被旁边一个老军头问了一句“大人，这车里面装的是什么啊，听着有水声，闻起来是酒的味道。”老军头穿着布甲，胸口一个很大的厢字，十分醒目。 魏羽嘿嘿笑道：“里面真的是酒，还是好酒。” 一听是酒，旁边几个厢军士卒开始搭话，另一个老卒明显不信：“大人骗俺咧，军中不许喝酒，轻则挨鞭子，如果耽误了事，还要杀头咧。”其他士卒一边赶车一边也在低声附和。 魏羽道：“这真的是酒，不过不是拿来喝的，是用来疗伤的，这是太医院弄过来的。” 老卒笑着说：“疗什么伤，要是俺受了伤，你把酒给俺喝一口，俺立马就没事了。” 一听此话，旁边几个士卒就笑了起来。 由于运送物资，所以魏羽这只军队行军速度很慢，晚上才到开封府下的郑州附近。郭进下令士卒们在城外安营扎寨。 一声令下后，和魏羽一路有说有笑的几个老卒，有的在停车，更多是一趟跑到扎营地附近小树林里，出来的时候，捆着裤带，一脸轻松。 魏羽大概知道老卒们做啥去了，不过这个上万人一起蹲臭臭的规模，还是相当震撼人心。正在震撼中，同车的几个老卒回来，就帮忙来抬车上几个大坛子。 魏羽一怔，立马吼道：“你们住手。” 几个老卒也懵了，这上官是几个意思？晚上这坛子放车上过夜啊？ 魏羽指着一个老卒，下令道：“你去把郭将军请来。” 郭进今年已经五十有七，是一名功勋卓著的老将。这个军中，也只有他真正知道魏羽的身份。 一听魏羽差人来请，郭进有一点诧异，快步走了过来。 魏羽首先行礼：“郭将军。”郭进回礼道：“不知魏大人有何事寻郭某。” 魏羽道：“郭将军借一步说话。” 郭进和魏羽多走几步，魏羽道：“郭将军是经验丰富，我有一事想请教郭将军。” 左右无人，郭进忙道：“羽皇子，请教万万不敢当，羽皇子有何吩咐。” 魏羽道：“平日里行军，军中除了战阵对敌之外，还有什么原因死人最多？” 郭进不知道魏羽为何问道这个问题，不过略一思索道：“羽皇子，除战阵死伤之外，军中减员最多当属疫病，甚至有时候疫病比战阵更可怕。” 魏羽拱手道：“郭将军所言极是，所以今日我见军中士卒便溺，我觉得是否可以提个建议。” 郭进心中颇不以为然：“这个也要管么。”但是还是礼节性的拱拱手：“羽皇子，请尽管吩咐？” 魏羽道：“先要求军中，饭前便后必须洗手，喝水必须烧开，等我到了辽州，再制定更详细的卫生准则。” “卫生准则？”郭进一生从军，还真没有听过这个词，忍不住出言询问。 魏羽道：：“对，卫生准则。从今日起，这四万五千名士卒，吃饭前必须洗手，便溺后，必须洗手。” 郭进想了想，反正大军扎营要靠近水源，这个应该做得到，就点了点头。 魏羽继续道：“所有士卒喝水，必须把水烧开了喝，不许喝生水。” 郭进问道：“羽皇子侍卫士卒们好，只是四万人人数众多，军中长史也没办法时时刻刻看着士卒们便溺和喝水啊？” 魏羽想了想，低声对郭进耳语几句，郭进听了后，连连点头。 少顷，就有郭进的亲卫在军中各处开始宣传。 “大家听好了，今日将军得到皇城司密报。据说契丹人为了阻止我大军北上，那契丹皇帝让他们的萨满巫师在各地的水源里，丢下尸体，想毒死我们！” 下面士卒一听，群情激奋，“真的特么太坏了，丢尸体这么恶心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老卒们更是知道，水源中真的有尸体容易在军中传染疫病。 亲卫们等士卒的鼓噪声音小了一点后，继续说道：“不过钦天监的大人们说了，要破萨满的妖术，很简单。” 顿了一顿，见下面士卒在认真听。 亲卫高声说道：“第一，大家听好了，从今日以后，吃饭之前，便溺过后，必须洗手。听到了没？” 士卒们一听，破巫术这么简单啊，齐齐起了一声吼。“听到了！” 亲卫继续道：“第二，所有人喝水，必须烧开了喝、”烧水这一点，有的士卒喝冷水习惯了，听到后，没有什么反应。亲卫高声补了一句：“士卒互相揭发，谁喝生水，本月军饷扣两个钱，扣得两个钱拿给举报的人。” 士卒们一定，议论纷纷。两个钱不多，但是聊胜于无，如果看到了谁喝生水，反手一个举报，也算一个收入。于是眼睛乱看，看旁边有没有谁哎喝生水。 一群亲卫在四万人大军里忙活到扎营结束，终于用军中能接受的方式，把魏羽的新命令传达了下去。 歇息下来后，郭进治军严格，就算在大宋国内，也都安排了巡夜的士卒，斥候更是远远的撒出了好远。 魏羽因为是登仕郎，有值司在身，所以有一个单独的***。就挨在中军大帐的旁边。 不久后，魏羽的***旁边，士卒们睡觉的鼾声此起彼伏如雷贯耳，魏羽在这此起彼伏中，失眠了。 怀里的香包透出一丝丝干花的香味，小丫头应该准备了很久。但是这个刺绣真的很丑啊。看着这个歪歪扭扭的公子平安四个字，魏羽心中一暖。 在失眠的夜晚，魏羽想起来更多的事情，比如每一次说到南唐，小楼的神色都不自然，而且小楼在书斋里面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武将家庭可以养出来的小姑娘。魏羽心中一动，明天看看有没有皇城司的消息站，让老刘想想办法，小楼家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