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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雍都之困(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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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朝末年,大夏政权土崩瓦解,分裂出几十个小国,这些小国倾轧攻伐了几十年,最终形成了九国并立的“乱国时期”,这九国分别是:殷、文、禹、祯、宁、厉、沧、青桑、南黎。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小小的马车在大路上行驶。

这是一架两匹马拉的小车,车轮不够圆整,因而有些颠簸,不过这颠簸丝毫没有影响到车舆里乘坐的老者——老者坐在车夫旁,居然靠着车夫打起盹来。车夫握着辔绳,肩膀的肌肉紧绷着,似乎不敢惊醒老者。

“哎呦——”老者突然被颠醒。

“夫子,您没事吧?”车夫的关切地问道。他揉着自己近乎麻木的肩膀,减慢了马车的速度。

“无妨,”老者咂了咂嘴巴,迷迷糊糊地问,“这是到哪儿了?”

“禹国的金庚原,再有半日就到厉国边境了。”

“金庚原?金庚原……”老者重复着“金庚原”三个字,望着天空中的一行大雁,脸上露出恍惚的神情。

他擦擦胡子上沾着的口水:“子辕,想听故事吗?”

名叫子辕的车夫笑道:“成啊,正好,上次扶木和羽民的后续您还没讲完呢。”

“今天不讲羽民,我们换个故事。”

“什么故事?”

“今年是……多少年?”

“祯历二十年,禹历十三年,厉国储君嗣位,应是元年。”

夫子喟叹一句:“身处乱国,连个历法都变换不定。”

“也罢,就用祯国历法吧,此事发生在三十六年前,也就是祯灵侯三年的四月——”

其一·君臣

四月十日,祯国国都,岁城。

此时的祯侯还没得到“灵”的谥号,也不会知道后人对他的评价,他只是一位年轻气盛的君主,掌握着祯国三千里国土、六十余城池。

今天,这位君主却异常紧张。他头戴冠冕,身穿玄色朝服,静静地站在大殿之前,仿佛在等待什么人。祯侯身后有一位白衣男子,垂首躬身地站在阴影中。

御阶下响起了脚步声。祯侯心里一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主君,毋须担忧。”阴影中那人轻声说。

这句话让祯侯稍稍安定了一些。祯侯踏出一步,主动迎上前去,压抑住发抖的声音:“兄长。”

面前是一个魁梧的身影,浑身的肌肉隐藏在锦袍下,无形的威严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祯侯仰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刀刻斧凿的轮廓、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抿成一条线的嘴唇……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每颗眼珠里有两个瞳孔,这样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你,真让人不寒而栗。

这双重瞳,又是这双重瞳。祯侯在心里惊呼。

被他称为兄长的人说话了,那人声音浑厚,像猛虎在低吼:“既为国君,你我就不应以兄弟互称,你是主君,我是臣子,主君该叫我什么?”

“明……明景君。”

明景君双手叉腰,满意地点点头。

“明景君此次觐见,所为何事?”祯侯悄悄直了直腰,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矮。

“我要走了。”

“走?”

“离开祯国,去各国游历一番,”明景君说,“特来告知主君。”

祯侯难以置信。

“告辞。”明景君向他行礼,转身走下御阶。

“兄长。”祯侯叫住了他。

明景君停下脚步,转身,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君主。

“兄长让孤将你视作臣子,你又何时把孤当过国君,”祯侯说,“臣子擅自离开封地,进了都城国君才知道,有这样的国君吗?臣子来觐见,却让国君出门迎接,有这样的国君吗?面对臣子的训斥,国君支支吾吾、唯唯诺诺,有这样的国君吗?”

日光明亮,祯侯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景君说:“臣并无此意……”

“你当然没有此意,你又何时在意过这些,”祯侯扯了扯自己的广袖,“你甚至从未正眼看过我。从小到大,我哪一点比得过你,这身冕服,你远比我适合。”

“臣不敢。”

祯侯自顾自地说:“我也知道你为何选了块临近国都的封地,你不放心,你要盯着我,你怕祯国百年基业毁于我手……你盯了我三年,对我的表现可还满意?”

“我还以为你会盯我一辈子。现在你终于要走了,可临走之前你还要特意敲打我一下,你来到我的国都、我的宫殿,站在我面前,要我铭记国君的身份,”祯侯将“我”字咬得很重,“凭什么?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山筠不过是孤的一条狗。”山筠正是明景君的姓名。

明景君山筠闻言,沉默了很久。

他摇摇头,从袍子上随手撕下一块布条,掷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明景君消失在宫门外,祯侯的背脊完全被汗水打湿,他浑身脱力,正要倒在地上时,却被人接住了——是那位白色深衣的男子,先前他藏在阴影中,并未被明景君注意到。男子有一张俊秀异常的脸,眼神深邃。

“你做得很好。”男子说。

大风吹来,布条向空中飘去。

走出宫门,门外等了一位须发皆白、身穿官服的老者,明景君对他行礼:“有劳了。”老者向他回礼:“这也是先君的遗愿。”“山筠告辞。”明景君登上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车驾,车驾上有华丽的装饰,是一只凤凰。车驾离开岁城,往祯国的东边驶去。其二·雍都

四月廿五,祯国以东,厉国。

祯国与厉国边境相交,经常会发生一些摩擦,可两国实力相当,谁也不敢贸然宣战,双方虽无大仇,而有小怨。直到前一位祯侯,祯国才与厉国交好,双方签下了盟约,约定互不进犯。

车驾在厉国的土地上行驶,车轮驶过,扬起滚滚烟尘。

山筠指着前方:“萧黎,这是厉国的雍都,因为城墙呈现青色,也叫青都。”坐在山筠右侧的萧黎问道:“明景君说什么?”

山筠大声说:“前方是雍都!”

萧黎看到一座壮观的青色城池,城门大开,人群来来去去。萧黎点头:“此行的目的,现在您能告诉我了?”

山筠把手搭在车前的横木上:“我说过,是为了一个女子。”

“明景君别说笑了,您不是那种贪慕美色之人。”

“哦?你很了解我?”山筠笑了。

萧黎也微笑道:“毕竟与您相识了十五年。”

山筠又不笑了:“可我与主君相识了二十八年。”

萧黎似乎没听清山筠的话,闭上眼,将双手拢在袖子里。

“赵大人,我们这是迎接谁啊?”

赵息并未理会,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

侍卫长自讨没趣,悻悻地走到一边。正瞥见一个士卒在探头探脑地张望,踹了他一脚:“看什么看!站直喽!你这大纛都偏成什么样了?做不好仪仗是吧?小心我让你滚去当伙夫!”

“噤声。”赵息呵斥道。

前方响起车轮声和辔绳抽打马匹的声音。

五辆华美的车驾首尾相连,在雍都的城门前停了下来。侍卫长只瞄了车驾一眼,立刻进入极度警惕的状态。

车上绘着神秀飘逸的九彩凤凰,衔着一根金色树枝,展翅欲飞。

四马并驾,彩凤族徽,车上坐的难道是祯国国君?侍卫长右手下意识握紧刀柄。

赵息整肃衣冠,朗声道:“厉国大臣赵息,奉厉伯之诏,恭迎明景君。”

“赵大人客气了。”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仿佛虎啸龙吟。

车驾上下来了一个瘦削的男子,低眉顺眼,退到旁边。接着,一只粗壮的脚踏在地上,赵息隐隐感到地面都振动了一下。车上又下来一人,衣着华丽,健壮得如同熊罴。此人虽然身强体壮,却丝毫不显得粗俗,相反,英气逼人的脸上竟流露出些许文雅的气质。侍卫长被那双重瞳扫视了一下,心里有些发怵。侍卫长也算是久经沙场,曾立下赫赫战功,但他知道,自己连眼前这人的一刀都扛不住。

这位可比祯国国君棘手多了。侍卫长暗自腹诽。

“主君正在宫中等候,请诸位随我入城。”赵息粗略地数了数,一共不到二十人,他嘴角向上,扯出一道弧度。

在跟着赵息进城的路上,山筠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赵息?”

“回禀明景君,正是在下。”

山筠摸摸下巴,对左边的瘦削男子说:“萧黎,你可还记得?”

身材瘦小的萧黎说:“当然记得,十年前,赵大人给您送了十车美玉、十匹良驹。”

“难得明景君还记得。当时我国的主君想取道贵国,讨伐宁国,特意以薄礼献给明景君,希望您在先君面前进言几句,”赵息的语气很平淡,“后来明景君将宝马和美玉退了回来,只不过马被杀死了,玉被摔碎了。”

“哈哈哈哈哈,那十匹马是萧黎杀的,找他赔偿吧。”

赵息掩饰住眼底的讶异,意味深长地盯着萧黎:“明景君说笑了,厉国虽比不上贵国那般地大物博,几匹马还是损失得起的。”

山筠一行人被赵息领到大殿,殿上空荡荡的,不见厉国国君的身影。

萧黎感觉有些不妙,攥住赵息的袖口:“赵大人,不知厉伯何在?”

赵息掸开他的手,大声叫道:“擒住他们!”

殿门“哐”地一声被关上,从殿柱后涌现出无数甲士,密密麻麻地一大片,将这十余人团团围住。萧黎身后一人,尖叫着往人堆中奔逃,立刻被乱枪插死。那人像破布般被甩在地上,鲜血迸溅出来,将大殿的地面染红。

“赵息?”山筠环顾四周,自己被数不清的长矛长枪指着。

赵息冷哼一声,给了侍卫长一个眼神。侍卫长拿出一副枷锁,走到包围圈中,在山筠面前站住:“明景君,请。”

一只有力的手猛地钳住侍卫长的手腕,侍卫长扭头,看到一副凶神恶煞的黧黑面孔:“你想对明景君做什么!”那人挥拳砸向侍卫长的面门。侍卫长只感到一股劲风吹来,下意识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对方的拳头却停住了。

“苏济,退下。”山筠抓住了苏济的拳头,轻轻往后一掰,苏济连退几步,摔倒在地上。

“明景君!”苏济心有不甘,撞上明景君的眼神,又不敢再说话。

萧黎站出来,行礼:“赵大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这其中必定有误会,恳请厉伯见我们一面,让我们好好解释一下。”

“解释?我来向诸位解释,”赵息转向山筠,“五日之前,你的胞弟、如今的祯国国君,杀了我们厉国的使者,将其首级悬挂于城门之上!”

其三·良夜

四月廿七,厉国雍都,一座偏殿中。

夜色浓重如墨,殿里却一片明亮,宫灯摆在四角,烛光在宫灯中跳跃。

萧黎急切地在殿里踱来踱去,山筠的头发像一头雄狮般披散着,敞开衣襟,露出胸前的肌肉,侧躺在席子上喝酒。

“萧黎,坐下,陪我杀上一盘。”

萧黎没有理会山筠,一边转圈一边碎碎念。

山筠提高了声音。

萧黎听到山筠在叫他,无可奈何地坐在山筠对面,两人中间摆好了一盘六博棋:“都到这步田地了,您还有心情下棋?”

“哪步田地?如今你我有吃有住,还有六博棋可以娱乐,我觉得挺好的。”

“两天了,您可曾被允许出去过一步,”萧黎压低声音,“这是软禁!软禁!”他指指门外,隔着窗棂隐约看到人影晃动。

“软禁?明明是在护卫我!”山筠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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