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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东海群龙失首,你可知会陷入何种景况?”

“诸侯割据,群雄争霸,东海会大乱……”霍锦骁喃道。

东海有海三压着,虽然时有纷争,但到底未有大动,朝廷若要收复,先攻龙首便可震慑东海。若是群龙失首,四海混战,再加上倭人觊觎,伺机而动,大安收复东海可谓难上加难。

苦的,就是沿海的黎民百姓。

“我只是在作疑点盘查,祁望有可能,你说的这些人也有可能,总要一个个查清楚。但你不一样,你在极力替祁望开脱。”东辞叹道。

与其说她信任祁望,倒不如说祁望在她心里像一座山,她对他有着固执的认知,若祁望是这灭门惨案的凶手,那她心里的这座山就会轰然倒塌,她和祁望便再也回不到过去。

她辛苦维护的,是她与祁望之间最后的桥梁。

霍锦骁低下头,默不作声站在他面前,像小时候每次犯错一样。

东辞只看得到她的头顶,发髻经过一天的奔波有些散乱,他伸手拢了拢,发现拢不整齐,索性把簪子给抽了,叫她的发半卷地散下,垂到她脸颊两侧,凭添几分委屈。

“啊。”心里正不痛快,霍锦骁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忽然间人却腾空,她惊呼一声,发现自己被东辞竖着抱起。

“你要做什么?”她抱住他脖子,头发垂到他颈间。

东辞走到书案前,将人放下……霍锦骁一屁股坐在了书桌上,与他面对面而视。

姿势有些羞人。

“你觉得我针对祁望,也没错。”他捏她的下巴,来回摩娑,“锦骁,你为了他瞒了我许多事。”

他很少叫她名字,一叫就显出异于平常的沉肃来。

霍锦骁觉得东辞气势逼人,闷闷道:“哪有?”

最多也就两件。

“祁望和曲梦枝那是私事,你不说也在情理之中,但祁望替海三运货,囤于海坟区之事,你敢说你不知道?”东辞用力捏捏她下巴的肉。

霍锦骁一震。这事他也查出来了?

“这可就不是私事,牵涉国家利益,你对他有了私心。”

她在东辞犀利的目光下乱了心绪,他太了解她了,她的种种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很多时候他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但是装久了,他也难受。

“东海之上人人慑于海三,他也是情非得已,况且已经很久没替海三走货了。”

还在替祁望说话。

东辞狭长的眼眯起,身上乍然释出几分危险气息,往前一扑,将毫无防备的霍锦骁压在了桌子上。

“东辞?”她的呼吸一下子乱了。

青天白日,这样可不好。

“锦骁,你要知道,我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大义,而是因为我嫉妒。”东辞的脸垂于她眼眸正上方,半披的发从两侧落到她唇间,眸如深潭,蛊惑着她。

她躺在桌上,双腿悬于空中,人像柔软的柳枝,头发散乱地铺散开来,似打翻的墨液,爬满他心脏。胸口微微起伏着,衣襟便时松时紧。小丫头长大了,身子透着可怕的诱惑力,考验他的意志。

“你不相信我?”她一张嘴,声音莫名喑哑。

“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祁望。他看你的目光,像饿极的虎狼。虎狼夺食,是不会管你愿不愿意的。”东辞指尖沿着下巴抚上,停在她唇间,来回摩娑。

屋里的热度缓缓攀升。

“他是虎狼,我却不是弱兔,难道我会由着他扑食?再说,我和他早就说清楚了,没有儿女情长。你这么介意……”她顿了顿,舌尖舔舔唇,扫过他指尖。

东辞一颤,心道这丫头大了,天生的尤物,各种风情都快藏不住了,偏胆子还肥,不知死活。

她笑了两声,声如铃音:“我喜欢你的嫉妒。”

说着话,她拽着他的衣襟拉下他:“给你点信心,尝尝。”

语落,糖似的唇便粘到他唇间,手臂也勾住他的脖子,像海底会要人命的海草,勾住了,他便休想逃开。

魏东辞浑沌的思绪里只剩了一丝清明,想的却是……

东海的事越快了结越好,无论用什么手段,这样,他才能把人娶到手。

一个吻,再深,也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归来

医馆的日子就是简单, 清净平和好睡觉。霍锦骁好些日子没有睡过整觉, 心事重重也难入眠,早上一折腾, 虽然还是兜着满怀心事,到底被魏东辞给哄睡了。

嗯,用吻。

细细密密的吻, 还有低吟浅唱般的声音。

真是好眠。

霍锦骁醒来时心头还有些荡漾, 外头的天已微沉,东辞不在身边。她梳洗一番出了屋,往前院寻人, 才走到一半,就被守在月门前的药童拦下。

“先生交代了,前头来了些客人,恐怕姑娘不愿意看到, 所以请姑娘留在后院。”

“什么客人?”她看着月门外的石径问道。

“三港的几位宗门前辈。”药童并无隐瞒。

霍锦骁了然。三港绿林对她有些误会,东辞怕他们碰见她又出言逊,所以拦在中间。

她挑挑眉, 不出去,却也没离开, 运气于耳聆听院外动静。果然耳朵里传来几个不同声音,隐隐约约的, 夹杂着方言,有些听得懂,有些听不明白, 似乎在争执,她没听到东辞的声音。

她只听明白一半,他们在谈火炮失窃一事。火炮之事是魏东辞牵头,让三港豪杰为国家朝廷效力,本是侠义之举,但东西失窃一大半,又牵涉到东海之争,朝廷怪责下来,责任重大,任何一个人都背不起。

如今为了这事,三港豪杰吵得厉害,七嘴八舌都想在想法子。

“我们中间肯定出了内贼,当初程府中毒,嫁祸清远山庄开始,到运送火炮,有人忌惮咱们三港豪杰。”

“此言甚是。不管是离间我们,还是劫掠火炮,最大的得益者应该都是海上的人,这内贼恐怕要从这里着手。”

“运送火炮的计划是盟主亲自拟定,我们配合而已,不到运送当日,我们根本不知道具体行程如何,这内贼又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才是内贼。”

“盟主,你觉得何人最有可疑?消息会从哪处泄露?”

“你们不必诸多猜疑,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不过事态紧急,内贼之事暂缓,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五门火炮下落,给朝廷一个交代。”魏东辞终于开口回应。

“内贼之事暂缓?怕是盟主不想查吧?”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贺老三!”有人厉喝一声。

那人没了声音。

魏东辞并不计较,只是声音发冷:“三港我们已经搜遍,所有可能藏炮地点都没有发现火炮踪迹,所以这火炮应该被运往东海了。过两日我会去东海一趟,尽快查清此事,给朝廷和你们一个交代。”

霍锦骁听到这里,便没再往下听。

三港豪杰已经因为她的关系,怀疑到东辞身上,此番对话明里暗里都在说内贼,哪里是商议,分明是在逼东辞。先前听他们暗中议论,甚至牵出东辞身世,即便他已得白身,魏家后人的身份,恐怕永远都是他的烙印。

洗不掉。

她心又沉沉往下落,坐到月门旁的花坛上不言不语。

不知多久,魏东辞回来,看到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大老远就奇道:“谁惹你不痛快了?”

“东辞,你去平南是为了调查火炮失踪一案?”霍锦骁抬头,没有他想像中的笑容。

“你听到我们对话了?”他坐到她身边。

霍锦骁扭头看他,傍晚夕阳余晖下,他笑得眼角微皱,弯弯的眼很漂亮。这人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恐怕还没好好歇息过,他操心的事远比她要多得多。

“怎么,我不能听吗?”她伸手抚着他眼底淡淡的黑青,试图抚平他的疲惫。

“可以听,只是怕你听了不开心。”魏东辞随着她的指尖轻闭了一只眼,“你不用理会他们,我自己处理就好。”

“如果我恢复身份,就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吧?”她道。

云谷霍引、晋王霍铮的女儿,谁敢怀疑她是内贼?

“如果你还想回东海,就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许泄露。三港的事,不用你操心。”魏东辞正色回答她。眼见朝廷和东海开战在即,晋王任三港总督,统领十万水军,可是东海那些盗匪的死对头,要是叫人知道她是霍铮女儿,怕不被那些人千刀万剐了去。

霍锦骁挠挠头,不得不妥协。

“知道了。你去平南查火炮的事,这事你也怀疑祁爷?”

“那倒不是。不过想查火炮总要先入东海,呆在三港也无从查起,若是自己组船队进东海,目标又太明显,跟着你们比较方便。”东辞解释道。

“就你和佟叔两个人?”霍锦骁又问。

“嗯。人多不好办事,反惹人注意。”

“很危险。”她不免担心,却也无意阻拦,反正也阻拦不了他。

他们都一个德性,想了就要做,谁都拦不住。

魏东辞将人拥入怀里:“不是还有你?有人发过誓要保护我的周全,我当真的。”

“你真好意思?”霍锦骁的目光恰好落在他喉结上,尖尖的一小枚,随他的声音上下轻滚,她觉得有趣,伸手要抓。

“怎么不好意思?再说了,我去平南也不单为了这两桩案子,主要还是看着某个不安分的家伙,让她别被人骗走……诶……”

霍锦骁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你说什么?”

语气不善。

魏东辞摸着脖子看她。

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

端午节临近,粽香迷人,三港各处开始兜售粽子,玄鹰号也采买了一大堆粽子,什么豆沙甜粽、烧肉咸粽、蛋黄粽……霍锦骁带着一筐粽子回船上时,发现自己买重复了,只有一箩用续罗制的粽子,或五彩绳折的方胜,装着香料的五色线香囊,倒有些意头,大老爷们虽然不爱这些,但拿回去送媳妇妹子老娘,都是好的。

船员把东西哄抢光之后,霍锦骁才有了喘息空闲。小满忙上前来,看了眼跟在她身后的魏东辞与佟叔,点头算是招呼,只朝霍锦骁道:“你可算回来了。”

霍锦骁挑眉:“怎么?船上有事?”

“船上没事,是祁爷。”小满压低声音,“这两天,他火气有些大,大伙都绕着走,你去瞧瞧他。”

霍锦骁转着手里剩下的香囊,心道在平南大伙见了祁望不一直是绕着走的?

祁望这人虽然轻易不发脾气,不过天生有种慑人威势,叫手底下的心生畏惧。

“我要先安顿他们……”

话没说完,小满接口:“祁爷交代过此事,舱房打扫好了,是咱们船上最好的客舱。我替你安顿魏先生,你替我送饭去给祁爷。”

不是商量的语气,也不知这几天祁望怎么折腾小满了。

霍锦骁看了眼魏东辞,他点点头,她便道:“那行,我去看看祁爷,你替我照顾他们,顺便叮嘱兄弟们,没事别吵他们,他们好静。”

一派当家人的风范,和在医馆时小丫头的举动可不一样。

语罢,她朝东辞眨巴眼睛抛了记媚眸,转身走了。小满甩掉送饭这烫手山芋,松口气,请魏东辞进舱。客舱在甲板下面,不像祁望和霍锦骁的房间,都在甲板上,离得有些远,东辞望了两眼,收回目光跟下甲板。

————

“祁爷!”霍锦骁一边唤人,一边推开他的舱门。

屋里照旧云雾缭绕,她咳了两声,在老地方——靠窗的榻上看到斜倚的祁望。

“舍得回来了?”祁望懒懒抽水烟,眉眼迷离。

几天没见,他又抽上水烟,这情景叫她想起两人在玄鹰号上的初逢,他用鹰隼般的目光隔着烟雾打量她,犀利而神秘,与现在不同。不过两年半的时间,他目光里犀利的锋芒却消失了,显得异常沉甸,像藏了许多心事,难以言明。

她上前,把水烟从他手里抢走,换上香囊塞给他。

祁望嗅到艾草和菖蒲的味道,都是驱虫避鬼的草药,她把他当鬼驱?

“明天一早启航?”她没同他废话,把水烟丢开,坐到他身边问他。

“嗯。”祁望歪着身,又嗅了嗅,艾草的气息是从她身上传来,一丝丝一缕缕,薄薄的芳香,干净愉悦。

早上出门前,东辞给她备了药草沐浴,说是应节,她痛痛快快泡了澡才出的门,身上的药味儿比香囊还重。

“那你在这抽水烟?”若按他从前的性子,第二日启航,前一天就该开始查检船只了。

“这趟先回燕蛟,你来负责,我不想管。”祁望直起身,挨近她些,以前没觉得艾草好闻,从她身上传出就有些不同了。

“那你呢?”她问他。

“故人不在了,还不许我花点时间缅怀几天?”他说起曲梦枝,语气凉薄。

霍锦骁却知道,这不是忘了,是藏得深了。

“你爱缅怀多久都成,抽这么多水烟做什么?满屋子烟雾,想学汉武帝招魂以怀旧人,隔烟相见?”

祁望可不是什么多情的男人。

他果然嗤之以鼻:“没那功夫。”

“那就少抽点。”霍锦骁劝他。

很意外,祁望竟然点头了。

“好,你让我少抽我就少抽些。”

霍锦骁想着小满刚才的话,这人不是近日脾气不好?她怎么瞧着不是那么回事?

他突然变得好说话了……

“那我去把饭给你端来?”她犯了狐疑。

“不用。”祁望下床,趿了鞋往外,“我去外面和你们一起吃。”

“……”霍锦骁终于知道小满那满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是为了什么了。

他变得突然,叫人心生古怪。

————

石潭到燕蛟六日航程,一路风水皆顺,没遇什么意外,玄鹰号转眼就到燕蛟。

除了上回去荒岛寻药,东辞算是第二次见霍锦骁在船上时的模样了,这回又和上次不同,祁望撒手不管船务,将玄鹰号交给她,她每日带人巡检,查问各处船务,撰写航行日志,决断航向风帆船速……桩桩件件,井井有条。

俨然是一船之首。

船上的人对她极为尊敬,东辞瞧得出来,除了祁望,在这船上第二重的人,就是霍锦骁。

前前后后,不过两年半时间,她已是独挡一面的海枭,像天际猎隼,展翅于空。

“魏盟主,如何?”

正看着霍锦骁在甲板上训船员的魏东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祁望的声音,他不解何意,以目光相询。

“我教出来的。”祁望披着外衫看霍锦骁。

“祁兄教导得好。”这一点魏东辞必须要承认。

祁望笑起,眸底藏着丝欣赏:“她天资聪颖,适合吃海上这口饭,只是需要多些磨炼,她的韧性超出你的相像,魏盟主总是娇惯着她,会让这刀剑生锈变钝。”

这些日子他们一处吃饭,他冷眼旁观,发现魏东辞待霍锦骁确实好,那好是埋在骨子里,像种习惯,无微不至的宠,所以霍锦骁在别人面前都是坚强霸气的女海枭,独独到了魏东辞面前,就变成娇憨的小师妹。

这和他正相反,他总想着要打磨她,而不是娇惯她。

魏东辞听出这话里挑衅,淡道:“她不是我的刀剑,我也不想打磨她。她坚强她的,我宠我的。就像祁兄所言,她天资聪颖,欠缺的是历练,而非人为打磨。”

她的坚强,和他想对她好,并不冲突。

她不会因为他的好就变成懒散的人;他也不会因为她足够坚强就不再对她好。

祁望便不再多说。

远处的岛屿若隐若现,燕蛟近在眼前。上一次三个人在这里掀起过腥风血雨,从未有人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再聚燕蛟。

想来世事难料。

作者有话要说: 出门,早更,PS:预告都看了,我就删了哈,嘻嘻。

☆、桃花(修)

潮浪扑岸, 卷起碎雪满天。几有些大, 船摇摇晃晃靠近岸,码头上早已站了许多人, 黑压压的人头不住往上踮着,像努力冒尖的小芝麻。霍锦骁一年半没回燕蛟,燕蛟大变模样, 连这码头都是新修的, 刷着漆的木头还是八成新的颜色,比旧的码头大了两倍,能泊更多的船。

码头前修了路, 通往岛上,路边盖了几个棚子作仓库与巡防者的落脚点,硕大的燕蛟旗帜插在码头前迎风而展。

她不在的日子里,巫少弥带着燕蛟老少做了不少事, 破败的岛屿有模有样起来,已是焕然一新。霍锦骁站在船头不无得意,觉得徒弟和燕蛟都给自己长脸面。

“我这岛屿, 比你的青峦居怎样?”主要还是针对魏东辞,她可不想让他小瞧。

“厉害多了。”东辞夸她。

“师兄过奖了。”她假惺惺谦虚, 嘴角要咧到耳朵。

其实也不是她的功劳,燕蛟的内务都是巫少约和朱大磊在打理, 这功劳她抢得有些心虚,不过也只是在东辞面前厚着脸皮夸夸自己,她才不管。

————

巫少弥、朱大磊带着村里的人, 连同提早回来的林良、华威都站在码头候着,丁喻站在巫少弥身边,摇着葵扇也一块等着。

“来了来了。”朱大磊看到船停稳,欣喜道。

巫少弥早已二话不说挥了和让身后的人上前帮着系缆,他也亲自迎到码头前,冲着下来的人唤道:“师父。”

谁都没搭理,第一个先叫了她。

霍锦骁扬起笑:“乖。”

转头她又朝魏东辞道:“看到没,我徒弟!”

东辞波澜不惊:“嗯,你徒弟!”

他师侄。

巫少弥第二眼就注意到魏东辞,这是个很难让人忽略的男人,和霍锦骁站在一块,天造地设的般配。稍顷,朱大磊、丁喻和祁望全都过来,霍锦骁没机会单独向他介绍东辞,便逐一打了招呼后才介绍起魏东辞,只说是三港的朋友,一个大夫。

这世上叫魏东辞的大夫只有一个,身后跟着大高手的魏东辞更不会有别人,巫少弥和丁喻在东海跑久了,三港的事也略知一二,对这名字毫不陌生,只是她没明说,他们心底也了然,只称呼他“魏先生”。

“景丫头,一年半不见,想死老哥哥我了。”寒暄过后,丁喻上来就搭着霍锦骁的肩。

霍锦骁哈哈大笑:“老哥哥别来无恙?在燕蛟可还舒坦?”

“舒坦是舒坦,就是无趣,哪有你风光,跟着祁爷跑到高贞,还当了劳什子女爵,叫人羡慕!”丁喻说着看了眼祁望。

祁望笑道:“丁爷要是有兴趣,改日祁某再有远航,算上丁爷的份。”

“等我和景丫头的约满了,就跟着你们远航。”丁喻可没忘记自己和霍锦骁的契约没到头。

远航……霍锦骁听到这些字眼,心思飘远。长达一年的航海冒险算是她人生中最为壮阔的波澜,虽然风险重重,但那逐浪而行的滋味,没有勾心斗角的阴谋,倒叫人怀念。

还不到半年,她怎么就觉得那么遥远呢?

提及高贞,连祁望都有些恍惚,耳边只有丁喻厚沉的嗓音:“景丫头,你可要好好和我聊聊这趟远航的见闻!”

“没问题。”霍锦骁痛快应了。

巫少弥在人前还是沉默,见霍锦骁被丁喻缠着,他便来招呼魏东辞。魏东辞唇角挂着浅笑,看霍锦骁的目光熟稔而温和,像是见惯她的作派,巫少弥知道霍锦骁来自云谷,也听说过魏东辞的来历,便猜这两人之间有些渊源。

“你跟着她多长时间了?”东辞边走边问。

她徒弟,那可是他师侄,第一次见面,他还要准备见面礼。

“两年半。”巫少弥答得简单。

“她教了你什么?剑法?”东辞瞧见他虎口有茧。

“嗯。”巫少弥点头。

“不错。”东辞想着,她都收徒弟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待看到前头的霍锦骁,他忽又觉得她还是半大的孩子,收了个跟她自己差不多大的徒弟,倒是好笑。

巫少弥见他唇角弧度大了些,不知他在笑什么,有些莫名。

————

谈笑之间,一行人走到村里。霍锦骁一路走,一路感慨,村子比她离开之时大了数倍,屋舍沿着岛屿的山坡一层层往外盖,兴许是知道她回来,很多村民站在通往祠堂的道路两边看着,生面孔很多,霍锦骁几乎一个都不认识。

燕蛟的人口和实力已经赶上半个平南,委实发展得快。

祠堂外挂了条粗大的爆竹,她才走到路口,爆竹就被人点燃,噼啪声音炸雷般响起,震得霍锦骁都捂了耳朵。

“恭迎岛主回岛,岛主万福金安。”祠堂外两排齐刷刷的人同时躬身欢迎。

霍锦骁傻眼。

地上铺了条锦毯,一路往祠堂里边,两边站着年轻的姑娘,拿着花篮,装着满满的鲜花,是预备她走过的时候给她撒花?再一看,祠堂里面还簇拥着许多人,正等着她进去好行礼。

这谁搞的欢迎仪式?

她一转头,东辞直接笑得眼角都皱了,祁望也是满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也是,这阵仗,不知道的以为贵妃回宫呢,还万福金安……

她瞪向巫少弥,巫少弥沉默了片刻,道:“不是我的主意。”

这话是硬着头皮说的,的确不是他的主意,但是他同意了。

“来了没有,快撒花呀,你们怎么不撒花?”祠堂里头传出个清脆的声音。

伴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出来个穿着海棠红撒白兰小袄的姑娘,下头系着条玫瑰紫的绉纱裙,裙摆随她的脚步翩然而起,一看就是个跳脱的主。

“咦,阿弥?你们站在那儿做什么?怎么不进来,你师父呢?哪个是你师父?”她站在锦毯上望向巫少弥,一双杏眼睁得老大,直往人群里寻。

巫少弥看着来人蹙了眉。

“没大没小,快过来见岛主。”丁喻先开了口,冲来人招手,又朝霍锦骁笑开,“景丫头,这是我妹子丁铃,没规矩惯了,你别见怪。今天这欢迎礼是她给料理的,还不错吧?”

说话间,丁喻有丝得意。

显然,他很满意这别开生面的欢迎。

“不错不错,丁姑娘费心了,只是太过隆重些,下次还是不要了。”霍锦骁一边违心夸奖,一边打量丁铃。

丁家兄妹年纪差得很远,丁铃看起来比巫少弥还小了两岁,长得水灵,柳眉杏眼活脱是个小美人,和丁喻这大老粗简直不像一个妈生的。

“小景姐姐叫我阿铃吧。”丁铃自来熟,看到霍锦骁就绕到她身边,“你喜欢吗?”

“喜欢,多谢你。”霍锦骁只能点头,不能打击小姑娘的好心。

“看吧,我就说小景姐姐喜欢。”丁铃朝巫少弥得意道。

巫少弥极其难得地出现第三种神情——头疼。

丁喻瞅着两个人呵呵直笑,霍锦骁算是看出来了,小徒弟这是桃花开了?

老怀安慰。

————

祠堂旁的宅子已经打扫干清,还是老规矩,霍锦骁住在内院,书房扔给祁望,东辞与佟叔住到西厢房。趁着开席前的间隙,霍锦骁将巫少弥拉到魏东辞跟前。

“阿弥,适才人多我不便明言,他是我师兄,也就是你师伯。”

巫少弥看着魏东辞,多少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释然。

霍锦骁介绍得很郑重,巫少弥看得出来,魏东辞在她心中地位很高,他也没多想,掀袍便要跪下,被魏东辞扶住。巫少弥却很强硬,说跪便跪,东辞没有武功,只是托着他的手,连劝的话都来不及,就眼睁睁看人跪在跟前,恭恭敬敬磕了头。

“巫少弥见过师伯。”既然是她看重的人,对他来说就一样重。

东辞微蹙了眉头,看了眼霍锦骁,霍锦骁显然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巫少弥会固执成这样。但不管如何这头却是实打实地磕了,魏东辞便摸出早早准备的玉盒递给他:“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初次见面,承你叫这声师伯,可惜我只是个江湖郎中,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里有盒岁元丹,每五年服一枚,于内功修行大有助益,你拿着吧。”

“师兄。”霍锦骁却大感意外。这礼太重了。岁元丹在江湖上是武林人必争的灵药,炼制不易,不止有助内功修行,还能修复受损经脉,千金难求,东辞没有武功,这药算是他的救命之物。

“你的徒弟,这礼不算重。”东辞知道她要说什么,摆手道。

霍锦骁只好冲巫少弥点点头,巫少弥这才领收此礼,又磕头谢他。

外边响起脚步声,有人前来请霍锦骁赴宴。夜里有洗尘宴,还是丁铃一手操办的,霍锦骁洗一出来就看到这丫头领着人在露天的灶台间穿梭,指挥起人来老道得很,麻溜利索,不像十六岁的姑娘。

霍锦骁对她挺有好感,想着巫少弥内向,丁铃刚好能与他互补。

因着这重原因,她看小姑娘的眼神就不同了,凭添几分长辈的关爱。不过鸳鸯谱不能乱点,总要郎有情妾有意才好开口,否则伤了哪边都不好,霍锦骁不急,默默地观察。

不多时开席,席面丰盛,光果碟凉菜就占了十六道,后面的热炒荦鲜源源不绝,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叫人下筷也不知道要拣哪盘。

“丁爷,你这妹子真是能干,将来也不知谁有福气能把她娶回家。”朱大磊恭维着向丁喻敬了酒。

“嗐,能干什么?就是个丫头片子,不过自己心里有主意,嫁娶这事我说了都不算,得她自己点头,福气不福气,就看她要降谁了。”丁喻疼这妹子,什么事都依着她。

说话间,他看了眼巫少弥,巫少弥正给霍锦骁倒酒,充耳未闻。

“那是,丁姑娘自是不愁嫁。”朱大磊附和道。

“说起这些事,咱们这酒桌上……”丁喻神色忽然暧昧,“恐怕个个都急。”

意有所指的话,却没让霍锦骁回神。

霍锦骁正在看祠堂外守的人。从她回燕蛟开始,她就发现岛上有一批特殊的人驻守在燕蛟四处,人数不少,面色冷竣,腰间都佩着刀剑。这批人面孔很生,可能是当初迁移过来的疍民,按巫少弥的说法,他从疍民里挑了批人训练来护岛,直接听从巫少弥之令。

可说是护岛,但一路走来霍锦骁都发现燕蛟的普通岛民看到这些人都很畏惧,就是朱大磊碰遇到也都面露忌惮,还不止如此,言谈之间,朱大磊似乎非常畏惧巫少弥。

燕蛟的平静里,藏着些许暗涌。

她有些奇怪,原本只觉得巫少弥行事雷厉风行,叫人敬畏也很正常,但敬畏与畏惧之间,是有差别的,大概是她多心了。

“小景?”东辞见她走神,轻轻撞了下她的手肘。

霍锦骁回神,听丁喻已经说到巫少弥身上:“少弥兄弟如今真是年少有为,我瞧着燕蛟岛的姑娘都恨不能嫁给他,景丫头,你这徒弟教得极好。”

“徒弟大了不由师,他的姻缘他中意就好,我和老哥哥你一样,不管。”霍锦骁摆明态度,只要巫少弥没点头,谁也不能逼他。

“好了,你们一个个的婆妈什么?好好的酒不喝,谈起儿女亲事?”祁望拎起坛酒,懒懒开口,“喝酒吧。”

“祁爷说得对,喝酒。”霍锦骁率先举了碗。

好久没回,自当不醉无归。

————

喝醉了整桌人,霍锦骁脸颊红扑扑的,眼眸汪着水,也看不出来到底醉没醉。席散之时各人回屋,她并不想睡,拉着魏东辞出了祠堂,领他爬到了东面的小坡上,指着他看岛屿。

黑漆漆夜里,除了浪花声,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东辞,你看我的燕蛟如何?嗝。”她说话间打个嗝。

还是有些醉了。

一醉就爱乱说话,小尾巴也藏不住,她就想听他夸自己,别人夸一百句,不如东辞一句话。

“很好。”东辞对她从不吝啬夸奖,“你比以前更能耐了。”

“你不骗我?我和你一样厉害吗?”霍锦骁靠在他肩头,伸直脖子问他。

一起长大,亲厚无间,也还有点互相竞争的小比试,她总想证明自己是最适合他的女人,不论是模样还是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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